王凡迈开步子，朝着那口翻滚着血肉的巨锅走去。


    他神色平静，周围的真魔宗修士们屏住了呼吸。


    这王凡，真疯了不成？


    王凡走到血锅边，低头瞧了瞧。


    锅中血水咕嘟作响，骨茬烂肉沉浮，腥臭难闻。


    他皱了皱眉，抬头看向王座上的血祖。


    “血祖，你也太小气了。”王凡语气平淡，“就这么点东西，够谁吃的？”


    全场死寂。


    血祖脸上那玩味的笑容都愣了愣。


    其余修士哪个不是在他面前噤若寒蝉？


    这王凡倒好，还在挑剔菜色？


    短暂错愕后，血祖喉咙里发出低沉笑声，越笑越大，最后化为震彻荒原的狂笑。


    “桀哈哈哈哈！好！好个王凡！你果然有意思！”血祖血眸闪烁异样光彩，发现自己低估了这个猎物。


    王凡不理会他的狂笑，继续说道：“血祖，我那师娘殷红，平日里跟我师父舞道人感情甚笃。现在师父先走了，她要是知道，肯定伤心欲绝。”


    他停顿了下，视线转向人群某处，嘴角勾起难以察觉的弧度。


    “不如让她下去跟师父作伴，免得她一个人在世上孤苦伶仃，您觉得呢？”


    人群中，一名身段妖娆的女修正拼命降低存在感。


    正是舞道人曾经的炉鼎，内门执法堂长老殷红！


    听到王凡这话，殷红娇躯猛地一颤，脸色瞬间惨白，眼中满是惊恐。


    王凡这个小畜生！


    他竟敢！


    “不……不！血祖大人！”


    殷红再也藏不住，尖叫着从人群中冲出，噗通跪倒在地，朝血祖连连叩首。


    “血祖大人明鉴！我……我跟舞道人那老匹夫早就恩断义绝了！他死活关我什么事！”她声音凄厉，带着哭腔，“而且，我是鬼厉大人的属下！是鬼厉大人派到真魔宗的眼线！您看在鬼厉大人的面子上，饶过我这一次吧！”


    为了活命，她把最大的秘密都抖了出来。


    “哦？鬼厉的属下？”


    血祖愣了愣，脸上笑意收敛几分。


    他猩红双眸在殷红身上扫过，判断话语真假。


    “你竟然知道鬼厉的名字，看来不是假话。”


    殷红心中升起希望，磕头更急：“是是是！小女子不敢有半句虚言！求血祖大人开恩！”


    血祖沉吟片刻，嘴角又咧开诡异笑容。


    “也罢，本座给你个机会。你要是能当场叫出鬼厉，让他亲自为你求情，本座就放过你。怎么样？”


    殷红面上一喜，又有些迟疑。


    但眼下，这是她唯一的活路！


    她颤抖着从储物袋中摸出一枚暗红色玉佩，上面刻着繁复鬼脸符文，散发丝丝阴冷气息。


    殷红将灵力注入玉佩。


    玉佩亮起微弱红光，在血色荒原上忽明忽灭。


    所有人屏息凝神，等待结果。


    过了十几息。


    一道沙哑冷漠的声音从玉佩中传出，回荡在每个人耳边：


    “殷红，你我因果已了，此后……不必再联系了。”


    话音落下。


    “咔嚓！”


    玉佩应声碎裂，化作几块失去光泽的碎片，掉落在血污地面上。


    殷红整个人僵住了。


    她难以置信地望着地上的玉佩碎片，嘴唇哆嗦，面如死灰。


    “鬼厉……不……不对，是我把你从那暗无天日的囚牢里放出来的……你怎么能……怎么能这样对我……”


    她失魂落魄地喃喃自语，眼中满是绝望和被背叛的怨毒。


    “桀桀桜……”


    血祖再次发出刺耳笑声，满是幸灾乐祸。


    “看来，你那位''大人''不想保你啊。”


    他血眸一转，看向殷红，又瞥了眼那口冒着热气的血锅。


    “既然这样，本座就好人做到底，送你们''一家人''好好团聚！”


    “不——！”殷红猛地抬头，绝望让她疯狂。


    她不再求饶，而是面目狰狞地指向王凡，厉声咒骂：


    “王凡！你这个狼心狗肺的小畜生！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你不得好死！”


    她又转向血祖，声音凄厉：“血祖！你这杀千刀的魔头！你以为你赢了吗？你迟早要遭报应！所有人都得死！你也一样！”


    血祖对她的咒骂充耳不闻，只是轻轻一抬手。


    无形力量攫住殷红，将她凭空托起。


    “啊啊啊——放开我！放开我！”


    殷红在空中疯狂挣扎，扭动身体，发丝散乱，衣衫不整，状若厉鬼。


    然而，一切徒劳。


    她的身体不受控制地飞向血色大锅，在空中划过凄美弧线。


    “噗通！”


    又是一声落水闷响。殷红步了舞道人后尘，被精准投入滚烫血锅。


    “滋啦——滋啦——”


    比舞道人落锅时更剧烈的腐蚀声响起，血水剧烈翻腾，黑烟夹杂着令人作呕的腥臭弥漫开来。


    殷红的咒骂声和惨叫声交织在一起，初时尖锐刺耳，但很快被血水咕嘟声淹没，渐渐变得嘶哑微弱，充满无尽痛苦和不甘。


    “王凡……血祖……我诅咒你们……永世不得超生……”


    断断续续的怨毒诅咒从血锅中传出，带着浓浓恨意。


    片刻后，一切声音消失。


    血锅重归平静，只是锅中的“汤料”更浓稠了几分。


    血色荒原上，死寂。


    幸存的真魔宗修士们面无人色，身体抖个不停。


    下一个，会是谁？


    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看向那个平静站在血锅旁的青年。


    王凡。


    他对刚才发生的一切视若无睹，脸上甚至还带着若有若无的浅笑。


    “生前得不到的东西，死后得到也是一种救赎吧。”


    “师父黄泉路上有个伴，也该安息了……”


    血祖阴冷的目光落在王凡身上。


    “主菜已经就绪，你为何还不动筷？”


    王凡摊了摊手，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吃与被吃，终究难逃一死，我又何必多此一举？”


    “临死前能拉上两个垫背的，也算不亏了。”


    血祖喉咙里发出一连串“桀桀桀”的怪笑。


    “本座岂会让你这么轻易就死了？”


    “你可知，灵根除了常见的上、中、下三品之外，更有极品灵根，百年乃至千年难得一见。”


    “而在极品灵根之上，还有更为罕见的特殊体质！”


    王凡挑了挑眉。


    “所以呢？难不成，我是那种万中无一的稀世奇珍？”


    血祖面露不屑，嗤笑一声。


    “就凭你？也配拥有特殊体质？简直是痴人说梦！”


    “特殊体质何其稀少，尤其是在这灵气日益稀薄的末法时代，更是凤毛麟角。”


    “不过嘛……”血祖话锋一转，血眸中闪过一丝诡异的光芒，“本座倒是有办法，让你成就后天灵体！”


    王凡心中一凛，他可不相信眼前这老魔头会有这般好心，平白无故送他一场造化。


    果然，血祖很快便揭晓了答案。


    他手掌一翻，一个晶莹剔透的玉瓶出现在掌心。


    玉瓶之中，一缕幽绿色的火焰静静悬浮，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寒意。


    九幽冥炎！


    即便隔着一段距离，王凡也能清晰感受到那火焰中蕴含的恐怖威能。


    对于血祖能够得到九幽冥炎，王凡并不感到意外。


    既然这老魔头能安然无恙地出现在这里，便足以说明，那所谓的上清宗杀手锏，并未对他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王凡脑中念头飞转，瞬间便明白了血祖的意图。


    “你是想让我炼化这九幽冥炎？然后，再夺舍我的肉身？”


    “桀桀桀……”血祖发出一阵得意的笑声，“聪明！与聪明人说话，就是省事。”


    “放心，有本座在此，你想死都难。”


    “当然了，想要炼化九幽冥炎，成就九幽冥体，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血祖欣赏着王凡脸上细微的表情变化，慢条斯理地说道：“按照常理，你至少要被这九幽冥炎，将浑身筋骨血脉焚烧成焦炭，反复千百回。”


    “唯有如此，你的身体才能逐渐适应这火焰的霸道，最终脱胎换骨，成为真正的后天灵体——九幽冥体！”


    “其中苦痛可想而知……”


    王凡闻言，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自嘲的笑容。


    “听起来，我似乎并没有拒绝的余地？”


    他抬起头，望向那片被血云笼罩的猩红天空。


    难道，这里真的会是自己生命的终点吗？


    不！


    王凡从不信命！


    天无绝人之路，纵使前方是刀山火海，万丈深渊，他也要闯出一条生路来！


    他深吸一口气，原本略显波动的眼神重新恢复了平静。


    “来吧。”


    血祖对于王凡如此坦然的接受，倒是略感诧异。


    他原以为，这小子至少会挣扎一番，或者痛哭流涕地求饶。


    没想到，竟是这般平静。


    随即，血祖又放声大笑起来，笑声中充满了即将得逞的快意。


    “这就对了！识时务者为俊杰！”


    “放心吧，本座会用你的身体，好好地活下去，替你领略这世间的无限风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