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求生!血肉熔炉!

作品:《都魔宗了,还讲人权?

    王凡残破的身躯陷在焦黑的巨坑底部,每一寸骨骼都仿佛在哀鸣,每一寸血肉都散发着焦糊的气息。


    他艰难地睁开眼,视野模糊,只有一片被金光撕裂后灰蒙蒙的天空。


    此生,他自认恶事做尽,杀人如麻,心中本该了无牵挂。


    然而,就在这濒死之际,过往的片段却不受控制地在脑海中翻涌,如同走马灯般,一幕幕闪过。


    破旧的茅草屋,昏暗的油灯。


    他的父母,那两个在魔门圈养挣扎的“生育羊”。


    魔门旗下有许多村落,吃食住行,都由魔门提供,只为一事——灵根!


    他们,以及和他们一样的许多人,要么是祖辈曾有过那么一丝微末的灵根血脉,要么便是宗门内侥幸退役却修为尽废、断了仙途的杂役,最终都沦为了宗门扩充低阶弟子数量的工具。


    他们的一生,从出生那一刻起,便早已被注定,如同圈养的牲畜,看不到丝毫改变的可能。


    其他被送来的孩子,或许还曾有过父母的哄骗与虚假的温情。


    王凡不同。


    他天生早慧,自小便学会了观察与隐藏,将自己伪装得与那些懵懂的孩童无异。


    直到那一天,他被以二两银子的价格卖掉,那份稀薄的亲情彻底断绝。


    二两银子与其说是卖?


    不如说是魔门奖赏!


    本不应该有遗憾,他一直这么告诉自己。


    可为何,此刻心底深处,却泛起一丝难以名状的空落。


    父亲?一个沉溺于吃喝嫖赌的无赖,家中的微薄积蓄,便是被他挥霍一空,换来娘亲日复一日的叹息与麻木。


    母亲?或许比父亲稍好一些,却也只是一个逆来顺受、毫无主见的懦弱女人,面对他的离去,除了几滴廉价的眼泪,再无其他。


    不,这些都不重要。


    这些琐碎的记忆,这些无意义的情感,都该被抛弃。


    王凡涣散的意识在黑暗中挣扎,他终于捕捉到了那股支撑着他不肯坠入永恒寂灭的执念!


    永生!


    他要永生!


    若这世间万物,胆敢阻他求生之路,杀之!


    若这天地规则,意图让他归于尘土,破之!


    对,他不想死!


    他也绝对不能死!


    这股强烈的意念,如同风中残烛陡然复燃,爆发出惊人的光亮!


    视角仿佛被拉远,他“看”到,深坑之中,那个几乎已经不成人形的焦炭身影,正散发着微弱却坚韧的血色光华。


    那是《汲血功》的气息!


    此功法,本是夺取他人精血,凝聚万千血剑攻伐敌人。


    但此刻,在王凡强烈的求生意志下,这门功法竟开始逆转!


    返本归元!


    血剑化为精血!


    他指尖触碰到的那枚焦黑储物戒指,欧阳冶子死后残留的精血与金丹碎片的气息,正丝丝缕缕被他本能地牵引,融入这逆转的《汲血功》之中,化为修复的养料。


    “咔嚓……”


    覆盖在身体表面的焦炭开始剥落,露出其下模糊的红白血肉。


    紧接着,新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艰难生长。


    然而,就在新生的皮肤刚刚覆盖住创口的瞬间——


    “撕拉!”


    皮肤猛然崩裂!


    肌肉纤维、筋骨脉络,仿佛被无形的巨力拉扯,寸寸断裂!


    剧痛!


    难以言喻的剧痛,如同潮水般淹没了王凡的每一寸感知!


    他的身体,在崩坏与重组之间,进行着一场惨烈至极的拉锯!


    但!


    这也太……畅快了!


    王凡的神智在无边痛楚中反而变得异常清醒。


    只有这种深入骨髓的痛,才能让他清晰地感受到,自己还活着!


    每一次肌肉的撕裂,每一次骨骼的错位,每一次血肉的蠕动,都在向他宣告——他还未死!


    血气在他体内奔涌,如同失控的洪流,冲刷着每一条残破的经脉。


    坏死的组织被蛮横地剥离,新生的细胞在血气的滋养下艰难凝聚。


    这是一个破而后立的过程,一个用极致痛苦换取一线生机的过程。


    他的身体,此刻便如同一个血肉熔炉,以自身为柴薪,以求生意志为烈火,誓要将这残躯败体,重新锻造!


    峡谷外围。


    巨坑外那块曾庇护裳念慈的巨石布满蛛网状裂痕,摇摇欲坠。


    她从藏身处探头,望向那片焦黑深渊。


    烟尘与焦臭弥漫,死寂笼罩。


    没有声息,没有灵力波动。


    金丹自爆那般毁天灭地,金丹真人都难逃一死,更何况王凡这筑基修士!


    死了。


    他终于死了!


    裳念慈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胸腔深处涌出难言情绪。


    “呵……呵呵……”


    低笑渐起,肩膀耸动,笑声越来越大。


    “哈哈……哈哈哈哈!”


    尖利笑声回荡废墟上空,扭曲快意中夹杂癫狂。


    梦魇缠身,仇恨噬心。


    父亲音容,父亲魂飞魄散的场景,烙印心头,日夜煎熬。


    魔头终于伏诛!


    上清宗道人同归于尽,彻底抹去了他!


    裳念慈大笑,眼泪却不听使唤地滚落,与尘土混成两道狼狈痕迹。


    前仰后合,喘不过气。


    喜悦泪水?


    也许吧。


    笑声渐低,笑容凝固。


    空洞感潮水般淹没她。


    死了。


    王凡死了。


    让她寝食难安、咬牙切齿的仇人,终于死了。


    可是……


    然后呢?


    茫然四顾,残垣断壁,死亡气息。


    父亲……


    心猛地揪紧,剧痛令她弯腰。


    青阳坊市坊主裳墨,照顾她的莫叔叔或者说父亲,魂魄都被拘在那邪幡中受苦。


    王凡死了,幡旗呢?


    也毁了吗?


    父亲和裳墨的魂魄,是不是也消散了?


    不敢再想。


    为父报仇支撑她活下来。


    仇人死了。


    亲人也回不来了。


    真正孤家寡人。


    世间无人牵挂她,她也无人可牵挂。


    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日日在仇恨中翻滚,恐惧中挣扎,就为等这一刻?


    等到了,只剩空虚绝望。


    泪痕未干,眼神灰败无光。


    木偶般呆立原地。


    天际鱼肚白泛起,新的一天将至。


    她的光明在哪里?


    踉跄起身,漫无目的前行。


    碎石硌脚,毫无痛感。


    这片带给她最大恐惧与“快意”的地方,一刻不想多留。


    离开。


    去哪?


    不知道。


    做什么?


    也不知道。


    死亡或许是唯一归宿。


    晨曦微光中,她渺小孤寂的身影,一步步浑浑噩噩消失在废墟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