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为突破的澎湃力量在经脉中缓缓沉淀，归于平静。


    王凡并未立刻起身，而是将心神沉入识海，开始着手处理此次另外几样重要的收获。


    首先是那具堪比金丹初期的血魔傀儡。


    神识探入，抹去其中残存的、属于黑鸦的驳杂印记，随后小心翼翼地烙印上属于自己的神魂烙印。


    过程并不复杂，傀儡本身已无魂魄主导，如同一具空壳。


    随着烙印完成，王凡与傀儡之间建立起一种微妙的联系，仿佛多出了一具可以随心操控的身外化身。


    心念微动，傀儡的关节便能发出细微的声响。


    很好，一具金丹级别的打手，到手。


    接着是万魂幡。


    这件法宝内部，怨气冲天。


    王凡直接以强大的神识之力，强行在幡内核心打下禁制，彻底掌控了这件邪道法器。


    至于那两个新魂，暂时留着。


    裳墨是筑基巅峰，莫文渊是筑基初期，都是不错的魂力来源，还能充当主魂，增强万魂幡的威力。


    最后是那柄灭魂刺仿品。


    此物虽是仿制，但材质特殊，对神魂有着极强的克制效果，阴人利器。


    王凡同样将其炼化，收入储物袋。


    至此，黑鸦遗留的所有有价值的物品，全部被他消化完毕。


    血魔假丹助他《汲血功》圆满。


    三紋升灵丹助他突破筑基后期。


    血魔傀儡提供金丹级战力。


    万魂幡可拘魂对敌。


    灭魂刺专攻神魂。


    加上他自身的两大本源法术。


    现在的王凡，实力比起三个月前，已是天壤之别，综合战力，足以与寻常金丹初期修士周旋一二，再无明显短板。


    做完这一切，王凡才缓缓睁开眼，吐出一口浊气。


    他看向角落。


    那里，一直昏睡的少女，不知何时已经醒来。


    裳念慈茫然地坐起身，环顾着幽暗的地底洞府。


    岩壁粗糙，空气沉闷。


    这是哪里？


    她记得剧痛，记得父亲疯狂的模样，记得那个叫消炎的青年为了救她，被父亲的傀儡一击洞穿……


    对了，消炎！


    她的视线猛地定格在不远处盘膝而坐的身影上。


    是他！


    “消炎公子！”


    裳念慈眼中瞬间爆发出巨大的惊喜，挣扎着想要起身，却牵动了右臂的伤口，疼得她轻嘶一声。


    “你…你没死！”


    “太好了！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不会有事的！”


    “是你救了我吗？我们逃出来了？”


    她记忆的最后，是那惊天动地的爆炸，她以为消炎已经……没想到，他还活着，还把她从那个可怕的父亲手里救了出来！


    王凡看着少女脸上那真切的喜悦与依赖，眉头几不可查地动了一下。


    演戏？


    不像。


    那眼神纯粹得没有杂质。


    难道是…迷魂丹吃多了，伤了神智，记忆出现了偏差？


    他之前为了省事，用的迷魂丹药效颇为霸道，连续服用数月，出现些许后遗症也并非不可能。


    算了。


    不管她是真傻还是装傻。


    一个练气七层，还断了一臂的废人，翻不起什么浪花。


    “消炎是假名。”


    “我叫王凡。”


    裳念慈先是一怔。


    王凡？


    随即，她脸上露出了然的神色，甚至带着一丝羞赧的窃喜。


    原来消炎是假名。


    也是，行走在外，用假名保护自己很正常。


    王凡哥哥愿意把真名告诉我……是不是说明，他心里…是有我的？


    这个念头一起，让她心头小鹿乱撞，暂时忘记了身处的困境和断臂的痛苦。


    但很快，现实的残酷将她拉回。


    她低头，看着自己空荡荡的右边袖管，以及那狰狞的伤疤。


    手臂…没了……


    家…也没了……


    父亲变成了怪物，还想要她的命……


    天地之大，她一个断了手臂的练气修士，能去哪里？


    一股巨大的茫然和无助涌上心头，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她抬起头，泪眼婆娑地望着王凡。


    “王凡…哥哥……”


    “我…我没有地方去了……”


    “我能……跟着你吗？”


    王凡看着她。


    少女脸上还带着泪痕，左手紧紧攥着衣角，眼神如同受惊的小兽，脆弱又无助。


    纯阴之体。


    未来的结丹炉鼎。


    现在这副模样，倒是省了不少麻烦。


    王凡唇角上扬！


    这可是你自己送上来。


    “好啊。”


    ……


    上清宗，绵延群山深处，灵气氤氲，仙鹤翔空。


    清风山


    此峰乃是上清宗金丹长老，欧阳冶的道场。


    峰顶，一座紧闭了数年的石门，毫无征兆地，缓缓开启。


    一名身着华贵紫色道袍，面容古拙，双鬓微霜的中年道人，步履沉稳地踏出洞府。


    他正是闭关多年的欧阳冶。


    金丹初期的气息如渊似海，甫一出现，周遭的天地灵气都凝滞了一瞬。


    他深吸一口山巅清冽的空气，闭关数载，修为略有精进，心境平和。


    然而，下一刻，他神情骤变！


    洞府深处，一枚与他心神相连的魂玉，此刻竟黯淡无光，其上遍布裂痕，核心处一点真灵之光，已然彻底熄灭！


    那是他唯一的亲传弟子，方平的命魂玉！


    碎了！


    方平死了！


    轰——！！！


    一股恐怖绝伦的威压，如同苏醒的太古凶兽，骤然间从欧阳冶体内爆发！


    狂暴的气浪以他为中心，向着四面八方疯狂席卷！


    清风山巅的草木瞬间被压伏在地，坚硬的岩石寸寸龟裂！


    天空风云变色，原本晴朗的天空迅速被浓厚的乌云覆盖，隐有雷霆咆哮！


    “平儿！！！”


    欧阳冶仰天发出一声悲恸至极的咆哮，声震百里！


    金丹修士之怒，天地为之色变！


    恐怖的杀意，如同实质的冰棱，瞬间笼罩了整座清风山，甚至朝着上清宗其他山峰蔓延而去！


    “是谁？！！”


    “究竟是谁？！！敢杀我欧阳冶的弟子！！！”


    “上穷碧落下黄泉！老夫定要将你揪出来！抽筋！扒皮！炼魂！让你永世不得超生！！！”


    声音裹挟着金丹修士的无上法力，化作滚滚音浪，传遍了上清宗的每一个角落。


    无数正在修炼、或是处理事务的上清宗弟子，在这股突如其来的恐怖威压与杀意下，骇得面无人色，修为稍弱者，更是直接瘫软在地，瑟瑟发抖。


    “是……是欧阳长老！”


    “天啊！发生什么事了？欧阳长老为何如此震怒？”


    清风山脚下，几名负责洒扫的外门弟子聚在一起，惊恐地望着峰顶那道散发着毁灭气息的身影。


    “听长老的咆哮，好像是……是方平师兄，死了？”一名弟子颤声猜测。


    “方平？那个仗着长老宠信，平日里嚣张跋扈的家伙？”另一名弟子下意识地接话，“死了倒也……”


    “住口！”旁边一名年长些的弟子连忙喝止，“你想死吗？敢非议长老亲传！”


    然而，已经晚了。


    峰顶，欧阳冶猩红的双目猛地扫向山脚。


    那名刚刚非议方平的弟子，甚至还没反应过来。


    咔嚓！


    一道粗壮的紫色雷霆，毫无征兆地从天而降，精准无比地劈落在他身上！


    “啊！”


    一声短促凄厉的惨叫。


    雷光散去，原地只留下一小撮焦黑的灰烬，随风飘散。


    一名练气后期的弟子，在金丹长老含怒一击下，瞬间形神俱灭！


    周围的弟子吓得魂飞魄散，噤若寒蝉，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生怕下一个就轮到自己。


    先前那丝快意早已荡然无存，只剩下深入骨髓的恐惧。


    就在清风山杀意弥漫，人心惶惶之际。


    咻！咻！咻！


    数道流光从上清宗其他主峰飞射而来，悬停在清风山半空。


    流光散去，现出几位同样气息渊深，仙风道骨的身影，皆是上清宗的金丹长老。


    为首一人，乃是掌管刑律堂的赤眉长老，他眉头紧锁，望着下方状若疯魔的欧阳冶，沉声道：“欧阳师弟！冷静！”


    “方平陨落，我等亦感痛心！但迁怒无辜弟子，有违我正道门规！”


    另一位白发苍苍，手持拂尘的长老也劝道：“欧阳师弟，当务之急，是查清凶手，为方平报仇雪恨，而非在此滥杀！”


    欧阳冶周身的杀意稍稍收敛了几分，但眼中的暴戾与悲痛却未减少。


    他猩红的眸子扫过几位同门：“冷静？我唯一的弟子被人杀了！魂玉破碎！你们让我如何冷静？！”


    “此事绝不能善罢甘休！必须查！动用‘天衍搜魂镜’！我要知道，是谁！在何处！杀了我的平儿！”


    天衍搜魂镜，乃是上清宗压箱底的秘宝之一，需数位金丹长老合力催动，以命魂玉碎片为引，可追溯魂飞魄散前的最后片段，锁定凶手大致方位与气息特征。


    代价极大，非到万不得已，绝不动用。


    赤眉长老与几位长老对视一眼，皆看到了彼此的凝重。


    方平虽行事不堪，但终究是欧阳冶的独苗，更是上清宗的真传弟子。


    他死在外头，不仅是欧阳冶的私事，也关乎上清宗的颜面。


    “好！”赤眉长老最终点头，“便依师弟所言！请宗主定夺，开启天衍搜魂镜！”


    很快，消息传回宗主大殿。


    不多时，一道更为浑厚磅礴的气息降临清风山。


    上清宗宗主，一位气息深不可测的金丹后期大修士，亲自主持。


    数位金丹长老齐聚，以欧阳冶提供的方平命魂玉碎片为核心，同时掐动玄奥法诀，磅礴的法力注入悬浮于空中的一面古朴铜镜。


    嗡……


    天衍搜魂镜发出一阵低沉的嗡鸣，镜面光华流转，渐渐浮现出模糊的景象。


    那是破碎的画面，剧烈晃动。


    隐约可见一道年轻的身影，被烈焰与翠绿光芒包裹，如同神魔！


    但画面极其不稳定，一闪即逝。


    最终，所有画面破碎，只留下一团混杂着炽热与生机的奇异灵力气息烙印，以及一个模糊的方向感——指向遥远的东南方。


    “东南方向……火木双属性灵力……气息年轻，但手段狠辣……”


    主持仪式的宗主缓缓收功，面色凝重地吐出几个词。


    线索不多，但足够了。


    欧阳冶死死盯着镜面残留的气息烙印，将那感觉刻入灵魂深处。


    “东南……”


    “不管你是谁！逃到天涯海角！老夫也要把你找出来！碎尸万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