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凡从心，浇灭了瑶月即将喷发的怒火，却也成功勾起了她倾诉的欲望。


    毕竟，这场精心策划的复仇，若是没有观众，岂不无趣？


    瑶月脸上重新浮现扭曲的快意，她瞥了一眼地上意识模糊的皇甫烟儿，又转向王凡。


    “哼，算你识相。”


    “告诉你也无妨，为何我会如此恨这个贱人！”


    “当年，我和她几乎同时拜入宗门，情同姐妹，很快……我们就在一起了。”


    说到这里，她脸上闪过一丝复杂，似是怀念，但瞬间被更深的恨意取代。


    “可谁能想到！这个水性杨花的贱人！没过多久，就看上了新来的苏荷！”


    “她迷恋苏荷，便对我日渐冷淡，最后更是为了苏荷，毫不留情地抛弃了我！”


    “我恨！我如何不恨！我本想杀了她，一了百了！”


    瑶月眼中凶光毕露。


    “可我那时修为不如她，反被她打伤！她还警告我，若再纠缠，便废了我的修为！”


    “之后数年，我无时无刻不想着报复！我尝试过下毒，尝试过暗算，但都被她九阴之体的特殊体质化解。”


    “直到……”瑶月看向旁边同样面带恨意的苏荷，“我偶然发现，苏荷妹妹对她，也并非表面那般亲近，而是藏着更深的厌恶与恐惧！”


    “原来，皇甫烟儿这贱人，对苏荷妹妹也用了强迫的手段！”


    “我们两个被她伤害的可怜人，一拍即合！”


    “我们发誓，定要让她在最志得意满，即将筑基，以为人生将要走向辉煌的时候，将她狠狠踩进泥里！”


    “让她尝尝被最信任之人背叛，被肆意羞辱，道基被毁，永世不得翻身的滋味！”


    瑶月越说越激动，脸上泛起病态的潮红，完全沉浸在了复仇的快感与过往的怨恨之中，对周遭的防备降到了最低点。


    苏荷也在一旁听着，眼中恨意翻涌，显然也被勾起了痛苦的回忆。


    王凡漠然，静待时机。


    他的注意力，根本不在瑶月那颠三倒四、充满主观色彩的叙述上。


    他在等。


    等一个破绽。


    等一个瑶月心神最激荡，防御最松懈的刹那。


    就是现在！


    瑶月刚刚讲完她自认为最“辉煌”的计谋，正处于一种情绪宣泄后的短暂亢奋与松弛之中。


    王凡动了！


    毫无征兆！


    他体内《炎火诀》灵力瞬间爆发，没有丝毫保留！


    “冲火术！”


    一道凝练至极的赤红火柱，带着灼热狂暴的气息，如同一条愤怒的火龙，撕裂空气，悍然轰向近在咫尺的瑶月！


    速度太快！距离太近！


    瑶月根本没料到王凡会突然发难！


    她所有的心神都放在回忆与羞辱皇甫烟儿上，潜意识里更是从未将这个被她“控制”的练气七层放在对等的位置！


    “噗！”


    仓促间，瑶月只来得及勉强提起一层护体灵光，但如何能抵挡王凡这蓄谋已久、全力爆发的一击？


    护体灵光瞬间破碎！


    火柱结结实实地轰在了她的胸腹之间！


    瑶月如遭重锤，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整个人如同断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口中鲜血狂喷，狠狠撞在后方的石壁上，又滑落在地！


    “你……”瑶月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与剧痛。


    变故只在瞬间！


    苏荷被这突如其来的惊变吓得花容失色，刚要尖叫出声，做出反应。


    王凡的身影却如同鬼魅般，在击飞瑶月的同时，已经转向了她！


    又是一道冲火术！


    这一次威力稍减，但对付同样心神大乱、且只有练气七层的苏荷，已是绰绰有余！


    “啊！”


    苏荷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便被火柱击中，步了瑶月的后尘，闷哼一声，直接晕死过去，瘫软在地。


    整个密室，瞬间只剩下王凡、重伤的瑶月，以及依旧被捆缚着、意识不清的皇甫烟儿。


    瑶月挣扎着，用手臂撑起上半身，嘴角不断溢出鲜血，她死死盯着王凡，那眼神仿佛要将他生吞活剥。


    “王凡！你敢背叛我？！！”


    她嘶声力竭地吼道，俏脸因愤怒和伤势而扭曲。


    “道心誓言！你忘了道心誓言吗？！还有我的血元灵液！你竟敢……”


    瑶月怎么也想不通，明明被她下了双重保险，这个看似木讷冷漠的家伙，怎么敢反噬？！


    难道他不怕道心破碎，不怕被血元灵液控制心神吗？


    王凡看着她，古井无波。


    他没有回答瑶月的问题，只是缓缓抬起手，伸出三根手指。


    然后，在瑶月惊疑不定、充斥杀意的注视下，缓缓收起一根。


    “三。”


    瑶月一愣，不明白他要做什么。


    王凡收起第二根手指。


    “二。”


    一股不祥的预感，猛地攫住了瑶月的心脏！


    她突然感觉体内那股因为“清神香”和药力带来的燥热感，似乎正在发生某种诡异的变化！


    一种更加强烈的眩晕感和无力感，伴随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麻痹，开始从四肢百骸蔓延开来！


    这感觉……


    瑶月猛地想起了王凡之前给她的那瓶“半昏半巅迷魂散”！


    还有王凡刚才在密室里看似随意的踱步！


    难道……


    王凡收起了最后一根手指。


    “一。”


    当王凡最后一个字落下。


    瑶月只觉脑中轰然一响！


    那股原本只是让她燥热眩晕的药力，如同被投入了烈油的火星，瞬间炸开！


    更加强烈的眩晕感席卷而来，天旋地转！


    四肢百骸传来一种诡异的麻痹与无力感，好似有无数细小的冰冷虫豸，顺着经脉爬遍全身，冻结了她的灵力，麻痹了她的神经！


    原来，从一开始，他就在算计！


    “你……你……”瑶月踉跄后退，重伤的身躯摇摇欲坠，脸上血色尽褪，只剩下惶恐。


    她试图运转灵力抵抗，却发现体内的灵力如同陷入泥沼，运转艰涩无比，甚至连站立都变得困难。


    伤势，加上这诡异的媚毒，正在迅速瓦解她的抵抗力。


    她犹如惊弓之鸟，看着缓步走来的王凡，那张冷峻的面容，此刻在她眼中比恶鬼还要可怖。


    王凡停在她身前三步之外。


    “一，死。”


    “二，交出分魂。”


    分魂！


    瑶月如遭雷击，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


    分魂乃是修士神魂本源的一部分，一旦交出，便意味着将自己一部分性命交由他人掌控！


    从此生死不由己，只在对方一念之间！


    这比杀了她还要屈辱！


    她瑶月，堂堂执法堂门主，练气九层巅峰，只差一步便能筑基！


    她心高气傲，算计了皇甫烟儿，自以为掌控了王凡，眼看大仇得报，前途光明！


    怎么会落到如此境地？！


    被自己视为棋子的人，反噬至此！


    “为什么……你没受道心誓言反噬？我的血元灵液……”


    瑶月想不通，难不成血元灵液他没用，可是，为什么修为提升这么快？


    极品灵根真就这么离谱？


    王凡没有回答她。


    只是平静地看着她，等待她的选择。


    那平静之下，是毫不掩饰的杀意。


    瑶月毫不怀疑，只要自己稍有犹豫，或者选择反抗，迎来的绝对是雷霆一击。


    她能感觉到，王凡体内的灵力虽然消耗不少，但依旧保持着高度的警惕，随时准备再次出手。


    死？


    她不想死！


    她还没有筑基！


    还没有享受够权力的滋味！


    还没有将所有看不起她的人踩在脚下！


    多年的苦修，多年的隐忍，难道就要在此刻化为乌有？


    可交出分魂……


    那意味着她将彻底沦为王凡的奴仆！


    生死荣辱，皆系于此人一身！


    屈辱！


    无边的屈辱！


    比刚才被皇甫烟儿拒绝，比被王凡偷袭重伤，更加让她难以忍受！


    汗水混杂着血水，从她额角滑落。


    体内药力带来的愉悦感越来越强，视线开始迷离，意识也有些涣散。


    她没有多少时间了。


    王凡的耐心，显然是有限的。


    强烈的求生欲，最终还是压倒了那可悲的骄傲与尊严。


    瑶月紧咬着下唇，几乎咬出血来。


    她娇喘着，胸口燥热，挣扎了许久，眼中最后一点厉色与傲气，终于被浓浓的恐惧与绝望所取代。


    “……我……我交……”


    这两个字，好似耗尽了她全身的力气。


    她艰难地抬起颤抖的手，指尖在眉心一点。


    忍受着神魂被撕裂般的剧痛，瑶月调动起仅存的微弱灵力与精神力，小心翼翼地从自己的神魂本源中，剥离出一缕微弱、虚幻，如同萤火般的淡白色光芒。


    那便是她的分魂！


    分魂离体的瞬间，瑶月脸色骤然惨白如纸，气息萎靡到了极点。


    那缕分魂光芒，颤巍巍地飘向王凡。


    王凡面无表情，伸出手指。


    分魂光芒如同倦鸟归林般，没入他的指尖，消失不见。


    一股若有若无的联系，瞬间在两人之间建立。


    王凡能清晰地感觉到，只要他念头一动，就能轻易碾碎这缕分魂，让远处的瑶月神魂重创，甚至直接魂飞魄散！


    而瑶月，也感应到了来自王凡灵魂层面的绝对压制，那是一种无法反抗、无法摆脱的掌控感，让她彻底陷入了绝望。


    满盘皆输！


    她瘫软在地，连抬起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只有水不断落地。


    王凡收回手，看都未再看瑶月一眼。


    他转身，将视线投向密室中央。


    那里，苏荷依旧昏迷不醒。


    而被捆缚着的皇甫烟儿，在药力作用下，意识似乎更加模糊，只是身体还在本能地不断扭动，发出无意识的梦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