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落里，死一般的寂静。


    姜雪跪在原地，身体像是被冻僵了，一动不动。


    空气中弥漫着血腥、焦糊与尘土混合的复杂气味，令人作呕。


    她的面前，是阿狗和小小冰冷的尸体，还有一滩代表着张虎存在过的焦黑灰烬。


    不久前还鲜活的同伴，转瞬间就以如此惨烈的方式消失。


    那个负手而立的身影，如同主宰生死的阎罗，仅仅是站在那里，就散发出令人灵魂战栗的寒意。


    王凡的视线落在姜雪身上，平淡无波。


    “处理干净。”


    四个字，轻飘飘的，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命令。


    姜雪猛地一颤，像是提线的木偶般，僵硬地抬起头。


    对上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她所有的思绪、恐惧、悲伤，瞬间被碾碎，只剩下最原始的、对生存的渴望。


    她不能死。


    她必须活下去。


    “是……主人。”


    声音干涩、嘶哑，几乎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


    她挣扎着站起身，双腿发软，几乎又要跪倒。


    她不敢再看地上的惨状，只是机械地、一步步地挪向角落里堆放杂物的棚子，寻找清理的工具。


    王凡看着她踉跄而去的背影，脸上没有任何变化。


    恐惧，是最好用的缰绳。


    比起张虎那种自作聪明、试图揣测上意的愚蠢，一个被彻底吓破了胆，只知道服从命令的工具，显然更有价值。


    至少，不会自作主张，坏了他的事。


    接下来的时日，烬木居仿佛被一层无形的阴云笼罩。


    姜雪如同一个幽灵，默默地打理着院落，清洗着永远也洗不去的血腥记忆。


    她变得沉默寡言，脸上再无一丝活气，只有在面对王凡时，才会显露出那种深入骨髓的敬畏与恐惧。


    王凡对此视若无睹。


    他大部分时间都在静室修炼《炎火诀》和《御风潜行》，偶尔出来指点姜雪处理灵药，或者自己开炉炼丹。


    这一日，烬木居的禁制再次泛起涟漪。


    姜雪如同受惊的兔子，身体一抖，连忙低下头，缩到角落。


    王凡从静室走出，挥手打开了禁制。


    一道火红色的身影，带着一阵香风，巧笑嫣然地走了进来。


    正是炼丹堂堂主，苏荷。


    她今日穿着一身更为艳丽的红裙，勾勒出曼妙的身姿，脸上带着妩媚的笑容，一双桃花眼水波流转，直接看向王凡。


    “王师弟，可让师姐好等啊。”


    她的声音娇媚入骨，仿佛带着钩子。


    她似乎完全没有察觉到烬木居内那压抑诡异的气氛，或者说，她根本不在意。


    她的注意力，全在王凡身上。


    “何事？”王凡的回应一如既往的简洁。


    苏荷也不恼，反而笑得更甜了，她走近几步，香风更浓。


    “师姐可是来给师弟送一场大机缘的。”


    她眨了眨眼，声音压低了几分，带着神秘的诱惑。


    “外门，要举办一场炼丹大比。”


    “哦？”王凡略微挑眉，等待下文。


    “这次大比非同小可，”苏荷语气变得郑重了些，“胜出者，可以直接获得下一任外门炼丹堂堂主之位！”


    她观察着王凡的反应，继续抛出诱饵。


    “师弟可知，这炼丹堂堂主，意味着什么？”


    她伸出一根纤纤玉指，比划着。


    “意味着可以在外门坊市，开设一家独属于自己的丹药店铺！无需宗门抽成！”


    “每个月，单是店铺的利润，少说……也有一万灵石！”


    一万灵石！


    这四个字如同惊雷，让角落里假装透明的姜雪都忍不住微微抬头，眼中闪过一丝骇然。


    那对她而言，是天文数字，是想都不敢想的财富。


    苏荷满意地看到了王凡眼中一闪而过的波动。


    她就知道，没有人能拒绝这样的诱惑，尤其是对资源需求极大的修士而言。


    “整个真魔宗外门，谁不知道炼丹堂的堂主，富得流油？”苏荷掩唇轻笑，“师弟炼丹术如此高超，这堂主之位，简直是为你量身定做的。”


    王凡确实动心了。


    灵石，是修行的根本。


    一月一万灵石的稳定收入，足以支撑他购买大量的修炼资源，远比他自己辛苦炼丹售卖要快得多。


    至于挑战？


    他对自己的炼丹术，有着绝对的自信。


    “何时开始？”王凡问道。


    “三日之后，就在外门丹火广场。”苏荷见他意动，笑容愈发灿烂，“师弟可愿参加？”


    “去。”王凡干脆利落地回答。


    有灵石不赚，天打雷劈。


    这送上门来的好处，没有拒绝的道理。


    “太好了！”苏荷拍了拍手，显得很是高兴，“师姐就知道师弟不会错过这等好事。”


    她又凑近一步，吐气如兰：“那师姐就在丹火广场，静候师弟大展神威，拔得头筹了。”


    说完，她又深深看了王凡一眼，这才转身，摇曳生姿地离去。


    王凡看着她消失的背影，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


    炼丹堂堂主么……


    似乎，是个不错的起点。


    他转身，准备回静室继续修炼，为三日后的大比做准备。


    经过角落时，他的脚步顿了顿。


    姜雪立刻将头埋得更低，身体瑟瑟发抖。


    “这几日，准备好炼制凝血丹和聚气丹的药材，我要用。”


    “是……主人。”姜雪颤抖着应答。


    王凡不再理会，径直走入静室。


    门，缓缓合上。


    院内，只剩下姜雪，以及那似乎永远也散不去的，淡淡的血腥与焦糊味。


    ……


    与此同时


    外门炼丹堂另一处。


    “什么？”


    “你的名额没了，下一届再到你吧。”


    “呵呵呵，好一个苏荷，当初你请我的时候，可不是这般模样，现在过河拆桥，难道你不知道我的心意？”


    “休要多提，小心门主将你踢出炼丹堂！”


    “哼，你会后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