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魔宗


    周围挤满了瑟缩的身影，大多是孩子。


    空气中弥漫着恐惧和茫然，像一层粘稠的蛛网，裹住每一个人。


    王凡呆立其中，仿若一尊没有生命的石像。


    他眼神空洞，思绪却不由自主飘回了那个昏暗的傍晚。


    破旧的茅草屋，油灯如豆。爹娘局促地站在一个穿着黑衣的陌生人面前，脸上是谄媚又夹杂一丝不舍的笑容。


    “二两，就二两银子，这孩子……您带走吧。”娘有些哽咽，却终究没有回头看他一眼。


    爹将那沉甸甸的二两碎银揣进怀里，像是揣着全家的希望。


    二两银子。


    一个孩子的价格。


    王凡的心，早已在那一刻被冻结。他不是被送来修仙问道，而是像牲口一样，被卖了。


    一件标价二两银子的“货物”。


    身边传来低低的啜泣声。


    一个看起来只有六七岁的小女孩，抱着膝盖，肩膀不停地颤抖。


    年龄大些的，如王凡这般十五岁的少年，则多是沉默，眼神里或有不甘，或有认命，或如王凡一样，只剩下麻木。


    他们都是被父母用各种理由、各种价格，“送”到这真魔宗来的。


    前方的高台上，站着几名身穿玄色劲装的魔宗弟子，神色冷峻，如同看着一群待宰的羔羊。


    为首的是一个中年男子，眼神锐利如鹰，扫视着下方乌压压的人群。


    “肃静！”中年男子呵斥。


    一股无形的威压，瞬间压下了所有的嘈杂和哭泣。


    “今日，是尔等决定命运之日。”


    “真魔宗，不养废物。灵根测试，现在开始！”


    他指向旁边一块半人高的黑色测灵石：“手放上去，注入全部心神。下品灵根，贬为杂役奴隶，生死由天。中品、上品灵根，可入外门，成为记名弟子，有修炼之机。”


    话音刚落，人群一阵骚动。


    奴隶？


    生而为人，岂能为奴？


    下一刻，中年男人随手点死一个小不点。


    “斯！”


    人群噤若寒蝉。


    若以性命要挟，当我没说。


    测试开始了。


    孩子们被依次叫上前去。


    “张三，下品土灵根，人材！”


    “李四，下品水灵根，人材！”


    “……”


    黑色测灵石只是泛起微弱的光芒，颜色驳杂黯淡。


    每一个“下品”的宣判，都伴随着一个孩子绝望的哭喊和被粗暴拖走的命运。


    高台下的气氛愈发压抑，如同凝固的沼泽。


    偶尔有几个幸运儿。


    “赵五，中品金灵根，入外门！”


    测灵石亮起较为明亮的光芒，虽不算耀眼，但足以让那孩子脸上露出劫后余生的狂喜。


    周围投来羡慕，甚至嫉妒的目光。


    时间一点点过去，已经测试了近百人，大多是下品，中品寥寥无几。


    就在众人渐渐麻木，甚至有些绝望之际，一个身材瘦高的少年走上前。


    “孙浩，上前测试！”


    少年将手按在测灵石上，闭上眼睛。


    嗡！


    测灵石猛地爆发出刺目的赤红色光芒，如同燃烧的火焰，将周围都映照得一片通红！


    光芒之盛，远超之前所有的中品灵根！


    “上品！是上品火灵根！”高台上的中年男子讶异，随即露出一抹满意的笑容。


    下方的人群也爆发出一阵惊呼。


    上品灵根，这可是未来铁定能入内门的好苗子！


    真魔宗实力至上，外门练气弟子，内门筑基弟子可入，真传无修为限制即可，前提得入结丹大能法眼！


    那名叫孙浩的少年，脸上是抑制不住的狂喜，似乎已经看到了自己辉煌的未来。


    终于，轮到了王凡。


    “王凡，上前测试！”


    他默默地走上前，人群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


    经历过上品灵根的震撼，大家对后面的人已经不抱太大希望，只是例行公事地看着。


    王凡伸出手，指尖冰凉，轻轻按在了那块同样冰冷的测灵石上。


    轰！！！


    似沉睡的火山骤然喷发！


    测灵石先是爆发出比刚才孙浩更加炽烈、更加纯粹的赤红火焰光芒，几乎让人无法直视！


    但这还没完！


    紧接着，一股同样磅礴浩瀚的翠绿色光芒，如同参天古树般拔地而起，与那赤红光芒交相辉映，盘旋缠绕！


    一红一绿，两种截然不同的极致光芒，将整个测试场地照耀得如同白昼！


    炽热与生机，两种矛盾的力量，却完美地融合在测灵石之上，散发出令人心悸的恐怖威压！


    “这……这是……”


    高台上的中年男子，脸上第一次露出了震惊骇然的神色，甚至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周围的魔宗弟子更是目瞪口呆，手足无措。


    下方的孩子们，包括那个上品火灵根孙浩，都张大了嘴巴，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毁天灭地般的光芒。


    “火……火木……极品！是极品双灵根！！”


    全场死寂。


    针落可闻。


    极品灵根！还是两种属性的极品灵根！


    王凡默默地收回了手。


    测灵石上的光芒缓缓散去，残留的威压，仍让空气震颤。


    中年男子深吸一口气，看向王凡的眼神彻底变了。


    “下品灵根，全部带去杂役处！中品、上品灵根，随我入外门登记！”


    那些被判为下品灵根的孩子们，哭喊着被拖走，他们的命运，在这一刻彻底沉入黑暗。


    孙浩上品灵根者，脸上虽带着喜悦，但看向王凡的目光，却充满了嫉妒。


    他本该成为最耀眼的存在，现在却被夺了风头。


    当中年男子准备带着中、上品灵根离开时，他顿住了脚步，目光转向王凡，客气道：“王凡，你……跟我来。”


    他没有说去哪里，也没有解释。


    王凡抬起头，看着中年男子。


    他没有被分到外门弟子中，被单独带走了。


    中年男子在前面引路，朝着真魔宗深处，那片笼罩在禁制之中，核心的区域走去。


    那里，是连普通内门弟子都无权踏足的地方。


    真传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