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血脉的原罪
作品:《午夜直播间欢迎你》 棋盘已经被掀翻,但那个制定规则的人,亲自走进了棋局。他看着我,就像看着一件失而复得,却又沾染了灰尘的艺术品。
第14章血脉的原罪
“我的……好儿子。”
这五个字,像五根烧红的钢针,狠狠扎进我的耳膜,穿透我的理智,搅乱我全部的认知。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拉成了粘稠的糖浆。锅炉房里死一般的寂静,只有周默因为恐惧而发出的、压抑的呜咽声,和那黑色池水里“咕嘟咕嘟”翻滚的气泡声。
我扶着冰冷的锅炉外壁,死死地盯着面前这个男人。
他看起来不过三十多岁,面容英俊,气质儒雅,一身剪裁得体的黑色风衣,让他与这个肮脏破败的地下空间格格不入。他就像一个误入贫民窟的贵族,眼神里带着一丝悲悯的、居高临下的审视。
他就是那个策划了一切,逼得我像狗一样在赫鲁晓夫楼群里逃窜,将周默置于生死一线的疯子。
而现在,他告诉我,他是我爹?
荒谬!
愤怒压倒了恐惧,一种被愚弄的屈辱感冲上我的头顶。
“你他妈的到底是谁?”我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声音因为激动而嘶哑。
“别这么暴躁,孩子。”他微笑着,那笑容里没有半分温度,“愤怒是弱者的武器。你应该学会像我一样,用优雅和智慧去掌控一切。”
他的目光平静而深邃,仿佛能看穿我所有的伪装。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对付这种表演型人格的疯子,任何情绪化的反应,都只会成为他剧本里的养料。
我深吸一口气,将体内最后一丝残存的气,再次灌注双眼。我要看看,这个自称是我父亲的怪物,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开!”
眼前的世界,瞬间被抽离了色彩。
而在我的视野里,那个男人周身的气场,让我如遭雷击,浑身的血液几乎瞬间凝固!
我看到了什么?
那是一种我从未在任何人身上见过的,矛盾到极致的气场!
他的身体左侧,是浓郁到化不开的、如同深渊般的黑色死气!那股气息充满了腐朽、终结与不祥,比我见过的任何一个怨灵都要恐怖百倍!
而他的右侧,却环绕着一股堂皇浩荡、尊贵无比的……帝王紫气!那紫气之中,仿佛有龙虎盘踞,山河变幻,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俯瞰众生的威严!
死气与紫气!
两种截然相反、绝对不可能共存的气,竟然在他身上完美地交融,形成了一个诡异、稳定、却又令人看一眼就神魂欲裂的恐怖平衡!
这个人……他根本不是人!
或者说,他不“完全”是人!
“看到了吗?”他似乎察觉到了我瞳孔的变化,嘴角的笑意更浓了,“这就是你的血脉里,传承的东西。一半是神明,一半是恶鬼。一半是创造,一半是毁灭。”
他向前踏出一步,那股无形的压力让我几乎要跪倒在地。
“现在,可以告诉我你的答案了吗?我的儿子,林凡。”
他连我的名字都知道!
“我父亲,”我咬着牙,用尽全身的力气支撑着自己,“他叫林长东,一个普通的水管工。他死在十七年前的一场火灾里,尸骨无存!”
这是我记忆里最深刻的伤疤,也是我身份的唯一证明。
“火灾?”男人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玩味,他歪了歪头,“火,的确是个好东西。它可以掩盖很多痕迹,也可以……创造很多‘真相’。”
“就像你刚才,也坚定地认为那个红色按钮就是炸弹,不是吗?”他一句话,就戳穿了我所有的防备,“你总能看穿别人设下的表象,但这一次,你敢看穿你自己吗?”
我的大脑一片混乱。
他说的没错,我的逻辑、我的判断,在这个男人面前,显得如此可笑。
“你母亲……她还好吗?”他突然话锋一转,语气里竟然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她以前,总喜欢叫你‘小石头’。她说你又臭又硬,像茅坑里的石头,但她知道,你骨子里,跟她一样,是块暖玉。”
“轰——!”
我的大脑,像是被一颗炸弹引爆了。
“小石头”……
这个乳名,这个只有我母亲在私下里才会叫的、带着调侃和宠溺的称呼,自从她在我十岁那年病逝之后,就再也没有人提起过。
它像一把尘封了十几年的钥匙,猛地插进了我记忆的最深处,扭动,然后开启了一扇我不敢触碰的大门。
门后,是模糊的童年,是一个男人的背影,还有……母亲那总是带着一丝忧郁的、温柔的笑容。
怎么可能?
他怎么会知道?!
“你是谁……你到底是谁!”我几乎是嘶吼着问出这句话,我的世界观,正在一寸寸地崩塌。
男人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取而代zhi,是一种复杂的、像是缅怀又像是悲哀的神情。
“我,是给了你生命,也给了你这身‘天赋’的人。”他缓缓说道,“我叫张海,是你的……父亲。”
张海。
这个陌生的名字,却像一道宿命的烙印,狠狠地刻在了我的心上。
就在这时——
“呜——呜——”
外面,那被我抛在身后的警笛声,终于由远及近,变得清晰可闻。紧接着,锅炉房那扇沉重的铁门,传来了“砰砰”的撞击声!
李建国他们到了!
我的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但张海却似乎毫不意外。
“看来,我们的家庭团聚,要被打断了。”他遗憾地耸了耸肩。
他看了一眼被吊在半空,已经吓得快要昏厥过去的周默,又看了一眼我,嘴角再次勾起那抹恶魔般的微笑。
“这样吧,儿子。我们来玩最后一个游戏。一个……血脉的认证游戏。”
他指了指角落里一个不起眼的备用设备。
“救他,很简单。那里,有一个备用的手动绞盘。用它,就能把你的朋友拉上来。”
“但是,”他话锋一转,从风衣口袋里掏出一个拳头大小、由无数榫卯结构拼接而成的黄铜方块,随手扔在了我面前的地上,“它的摇杆,被我锁在了这个盒子里。”
“这是我早年的小玩意儿,‘九宫鲁班锁’,九九八十一环,环环相扣。”
“你不是懂点祖宗传下来的东西吗?想要在短时间内解开它,只有一个方法——用《河图洛书》的九宫飞星之法,找到它的‘生门’。”
“砰!砰!砰!”
外面的撞门声越来越响,铁门已经开始变形!
“警察破门,大概需要一分钟。”张海的声音充满了戏谑,“我就给你一分钟。解开了,你带着你的朋友走,我不拦你。”
“解不开……”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残忍的光芒,“警察冲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个正在被强酸溶解的尸体,和一个手持凶器、无法解释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的……杀人嫌疑犯。”
说完,他不再看我,转身,优雅地、不紧不慢地,走向锅炉房深处的黑暗。
他的身影,像是融入水中的墨滴,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了那些巨大的管道阴影里。
只留下一句冰冷而充满期待的话语,在空旷的锅-炉房里回荡。
“让我看看,我的血脉,究竟是天才,还是庸才。”
“别让我失望,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