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一条纯白的隧道，推开一扇纯白的房门，她们见到了女娲。


    创世神母——女娲！


    有两个小孩从女娲的怀里跳出，蹦蹦跳跳朝着广袤的森林而去，而女娲也踩着登云梯离开了此地。


    此地空余目瞪口呆的程宁与程安。


    她们眼前的事物快速变化，两颗闪光物悬在两个小孩的头顶，其中一个小孩站起身将另一个小孩头顶的闪光物抢来，将两颗闪光物都放置到自己的头颅之中。


    光阴再次变化，时光向前，白雪铺满整个森林，两个婴孩逐渐长为可以用树枝石头捕猎的十岁小孩。


    此时，程氏姐妹发现两个小孩之间出现了巨大的差距。


    拥有两颗闪光物的小孩会吸纳天地间的灵气，他虽说才十岁但修为已是炼虚后期，翻云覆雨对他而言轻松无比。


    而另一个小孩他只能使用树枝有石块杀死丛林中的猎物和猎手，确保自己存活。


    他们的人生开始不同，天赋造成了这样的差距，虽说他们都是女娲的孩子……


    眼前景物再不断变化，越来越多“人”出现在程宁和程安眼前。


    他们分为两拨，“能吸纳灵气”和“不能吸纳灵气”。他们划界而治，日夜看守界限，不希望对方跨越雷池一步。


    但人口迅速膨大，双方都需要更大的领地。与其开垦危险重重的原始森林，不如直接掠夺对方的土地。


    第一次战争就此爆发，这次战争是一场小规模的部落战争。


    不能吸纳灵气的那一拨人自然输了。


    输者失去了土地，被迫在更荒凉更危险的地方安家，那一段时日，他们每一个人都面色如土，所以他们拥有了一个名字——鬼——鬼族！


    至此仇恨不断积累，为了生存森林被砍伐，露出越来越多的土地，但土地无法满足急剧增长的人口。


    循环早已打开，只是现在报应开始初步浮现。


    而挣扎在更高更强之道路上的人们，并没有发现“报应”的到来。


    荒凉恶劣的环境折磨着鬼族，但也赐给鬼族一些法宝——毒药！


    在毒药的基础上，鬼族人发现了藏在肮脏土地之下的浊气。浊气会从黑水中冒出来，在融合到毒药之中，能给人族修士巨大的打击。


    ——他们拥有了初步与人族掰手腕的法宝。


    人族也在不断修炼，他们发现天地间的灵气是不可再生资源。同时聪明的人族也发现了，灵气磅礴，照他们的消耗速度，子孙代代无穷已。


    人族拥有天赋，也拥有更好的资源，所以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他们像温室的花朵，肆无忌惮地成长。


    与此同时，鬼族也未停止发展的脚步——毒药不断迭代，秘术如雨后春笋一般冒出，还有阵法。


    有一次交战，人族和鬼族打平了。这给了高傲的人族一个响亮的巴掌。


    人族开始注意到鬼族的阵法，并且模仿这一阵法。


    此后不知多长的时光了，人鬼两族不断交战、修养、再交战、再修养、再再交战、再再修养……


    循环往复，直到他们都发现了天罚，巨大的外部困难团结了他们——曾经杀红了眼，赌咒说你死我活的两个民族。


    眼前不断变化，程宁和程安非常幸运，她们模糊地地看见了自己父母初次见面的场景。


    那时的金门镇格外繁华，更甚今日。


    在飘荡的旗帜下，她们的父母一闪而过，随后金门地阵被创造，再然后她们的父母与金门宗主夫妻四人身死，金长老抱起了两个遗孤，而程宁被青展云持剑从金门宗抢出来了。


    一切画面快闪而过，程宁努力在脑海中串起时间线。


    再后来人鬼大战再度爆发，天空变黑又被染成红色，仿佛在悲叹这人间悲剧。


    知道天道惩罚的那几代人基本都死在了那一场大战，再后来的事情程宁都知道了。


    她像看了一场悲情电影一般，逐渐弓起她的腰背，弯下她的膝盖，跪在纯白的通道里掩面哭泣。


    哭声越来越大，仿佛要震破程安的耳膜。


    程安溜着浑圆的眼珠，不想错过后面的事情，但又不得不安慰情绪激动的程宁。她抱着程宁，目光直盯着还在不断变化的每一幕。


    原来自己死了的那段时间发生了这么多事情……


    萧瑟秋风悲空寂，悲……


    此地没有风。


    “这就是我要找的方法吗？”程宁发出疑问，悲痛间隙的质问。


    空洞的空间回归到一个原点，然后开始下一次演变。


    当然人们不会再有重来一次的机会，这片大陆会换一个宠物，换一个不会产生嫉妒、不会发生战争、不会相互残杀的宠物。


    现在怎么办？这个想法占据程宁的大脑。


    时光缝隙外，金氏兄妹苦苦支撑，只怕下一秒就会竭力。


    所有人的视线都盯着那发出白色光芒的裂缝，那里承载了所有人的希望和痛苦。


    程安将程宁抱起，“我们应该出去找他们算账。”


    “找谁？”程宁下意识问。


    “还有谁！”程安愤慨，“当然是抢夺了鬼族修炼天赋的人族！”


    这一句话撕开了程宁的天灵盖，一阵凉风刮过她的大脑皮层。


    抢夺鬼族的天赋……


    她急切抬头看向通道之外的森林，她只看见了女娲娘娘巨大的蛇尾横贯在森林之上。一些泥人从女娲的手中跑下，他们奔跑在森林之中，被太阳烤制定型，随后学习使用工具……


    程宁对着巨大的蛇尾叩首，她压根看不见女娲娘娘的面容。


    “可以再给我们一次机会吗？”


    “再给你们一次机会，你们就会悔过吗？”空灵的声音传来，带着神灵的威压。


    “会！”程宁俯首，不敢抬头看天颜。


    强大如她，又弱小如她，再高的修为也只能匍匐在神明脚下求片刻怜悯。


    祈求换不来怜悯……危机之中的她和程安都忘记了这个道理。


    她们被扔出时空裂缝，带着她们知道的真相。


    缝隙关闭，金氏兄妹身上的巨大压力被解除，他们在濒临死亡的最后一刻得到解放。


    “天罚解除了吗？”


    “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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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样？”


    “没事吧？”


    诸多的问候纷至沓来。


    程宁在无法回应之际就被萧啸抱起来。萧啸试图将她抱离此地，抱离他们不想面对的分离。


    失败了，萧啸被拦下了。


    重要的事情还未得到解决，主角怎能离场呢？


    “没有。”程安环抱双臂，将在时空裂缝的见闻一一讲出，最后指责：“卑鄙无耻的人族，若不是你们在创世之初就无耻地抢夺我鬼族的修炼天赋，人鬼两族又怎会相互残杀，进而招致天罚？依我看，你们全族负罪自尽，或许能换来天神的怜悯。”


    众人皆震惊于这样的真相。


    “这不可能！”金棠宛率先叫出口。


    “你爱信不信。”程安翻着白眼。


    “我们求不来天神的怜悯。我们不能寄希望于天神怜悯。”程宁缓慢开口，越说越坚定。


    一场她十五岁便得知的悲剧，一场献祭了她全部少女怀情的事业，如今拿不起放不下，像她心头的一块疤，她要解决事情，消除疤痕，这样她的心灵才能得到安息。


    凡世对她的牵绊太深，她斩不断这些牵绊，她必须带着她的枝枝蔓蔓继续前进。


    程宁仰头看向身后的萧啸，眼泪顺着脸颊流。她的目光再一一扫过众人，“你们不信，自己进去看呀！是我拦着不让你进去吗？是我害得你们进不去吗？是我求着要进去吗？”


    众人哑然，这般事实要怎样接受呢？


    “怎么办？”连金长老都发出疑问。


    “毁灭吧。”鬼老头接过话茬。


    金长老：“我不想死啊，我答应了宗主，宗门基业不能毁在我手里……”


    萧啸将程宁拉进自己怀里，从上到下确保程宁整个人在他的笼罩之下，“先回去吧，各位，慢慢想办法……我们还能活大几十年。”


    ……


    一切尘埃掀起，波动人的心脏，又悬在半空，带着人的心脏。


    程宁有些倦了，回房便开始睡。


    她拽着萧啸胸前的衣服，萧啸的外衫只拖到一半。她蹭在怀抱之中，埋下自己的脸，沉沉睡去。


    在一个寻常的日子里，她完成了一件不寻常的事情，这件事情好像并没有完成……


    这样的日子，都没有提前算黄历。


    没人猜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所有人都以为会顺利，毕竟努力了几代人了，中间甚至横跨了一场战争。


    质疑、坚定、反驳、抗拒、拥抱……他们几乎走过了所有的心路历程，几乎打造了一颗百毒不侵的心脏。


    但结局依旧这般难堪。


    难堪！


    还要等多久呢？头顶上悬着的利剑何时会落下？


    她在梦中哭泣，一声声哭在萧啸的耳中，哭湿萧啸的心灵。


    萧啸的一颗心像水洗过一样，滴滴答答，滴滴答答！


    微风穿过未关的窗户，吹拂床前的纱幔，不曾打扰床上的人。


    或许吧！或许吧！或许应该再坚持一下，再试着往前走一步，毕竟已经走了那么久，现在停止，那前路尽弃，不划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