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


    一听这话，韩燕妮的脸色顿时又白了一截，瞬间慌了神。


    谭家栋下乡知青的村儿叫沙井村。


    村子不大，满打满算也就是百十户人家。


    也正是因为这样，这么屁大点的地方往往在村头放个屁，甚至都用不了半天的功夫怕是连村尾的野狗都能嗅到味来。


    若是真让谭家栋放开了讲，韩燕妮敢保证不用到明天她的丑事就会被宣扬的人尽皆知，到时候那后果......


    “你别胡说八道，谭家栋，现在是说你和这婊子的事儿。”


    韩燕妮气愤的伸着手指还想转移话题。


    “谁是婊子？”


    谭家栋的语气沉了下来，他上前一步站在韩燕妮的跟前，居高临下道：“韩燕妮，你的嘴放干净点，别说没有，就算是我和舒慧娴之间有点什么和你也没关系。何况，我们两个清清白白，行得正站得直，谁和你一样是阴沟里的臭老鼠。”


    “韩燕妮，我给你留着脸呢，你要是不要，那大家都别好过。打现在开始，我和你一毛钱关系都没有。”


    “至于这婚也别结了。”


    “我丑话说在前头，你们老韩家要是还要脸那就离我远点。当然，如果你还要继续纠缠的话，那就休怪我不讲情面，不给你们老韩家留脸了。到时候，你可别怪我说话难听。”


    谭家栋说这话的时候一眼不眨的盯着韩燕妮。


    心中只感觉有一股恶气无处发泄。


    上辈子他就是站在人群外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最心爱的姑娘被人诋毁，被套上了各种污言秽语，名声臭出去了十里地。


    而现在，


    他谭家栋好不容易重生归来哪里肯让舒慧娴再受到半点委屈？


    而听到这话，韩燕妮也懵了。


    她傻乎乎的抬头看着身前的男子，做梦也没想到谭家栋竟然会做的这么绝。


    要知道，两人谈对象的时候谭家栋可是八竿子打不出一个闷屁来的，说一句性子软那都是照顾谭家栋的面子，可谁曾想今天这个谭家栋跟吃枪药了是的，强硬又霸道，尤其是那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彻骨的寒意都要生出来三分。


    只是啊，她韩燕妮真不想毁了这门亲事。


    毕竟，无论从哪方面看谭家栋都是谈婚论嫁的最好对象，要样貌有样貌，要身高有身高，还有文化知识。


    听说自家跟谭家栋要了三转一响当彩礼，对方都应承了下来。


    这可是不少钱。


    在农村，没听说哪家嫁女子能得了这么多彩礼的。


    再加上这两天知青回城的越来越多，谭家栋这样的香饽饽那是不知道被多少人眼红的。她和生产队的会计鲁卫军不清不楚，也不过是找刺激，想骑驴找马。


    她怎么可能放着谭家栋这个知识分子不要，去找鲁卫军一个生产队的会计？


    这点韩燕妮还是拎得清的。


    而现在，自个儿却要真真的要和谭家栋划清界限，韩燕妮还真不乐意。


    “不行，我不同意！”


    韩燕妮咬牙道。


    谁知，谭家栋压根就没搭理她的意思。


    当初不知道就算了，忍气吞声，也不过是想着等回城的条子劈下来。


    而现在谭家栋对韩燕妮做过的丑事一清二楚，她和那个生产队会计怕是连村口的草垛都钻过了，哪里会给对方半点颜面？


    再说了，


    谭家栋很清楚。


    也就是在这两年，国家政策调整。


    放以前知青回城，还要批条子走后门，可要不了一两年政策放开，当年上山下乡的知青会迎来第一次返城潮，81年是最后一批。


    “起开！”


    谭家栋冷哼一声，推开拦在跟前的韩燕妮兄妹径直走向老槐树。


    越走，谭家栋的心里越是柔软。


    他一眼不眨的盯着树根下咬着嘴唇，神情倔强的姑娘，心中似乎在刹那间涌现出万般柔情来。


    而此刻的舒慧娴正呆呆的望着他走过来的方向，脑袋瓜晕晕乎乎的，她是万万没想到谭家栋会为了自己和韩燕妮翻脸。


    见到谭家栋伸过来的大手，舒慧娴咬着嘴角强撑着想要站起来，奈何身子一软，直接就软到在了谭家栋的怀中。


    “别害怕，有我呢！”


    谭家栋温声道，怀中抱紧的就好像是失而复得的珍宝。


    围观的老少爷们们看热闹的不嫌事大口哨吹了起来。


    一边是得理不饶人，明显是干了混账事儿的韩燕妮两兄妹，一边则是舒慧娴这个在村里风评很好的黄花大闺女，就算对方有个混账爹但谁都不傻，自然知道该站在哪一边。


    而瞧着这一幕，


    韩燕妮一口银牙都要咬碎了，一旁的大舅哥韩国昌更是眼中喷火。


    他恨不能立刻冲上来暴揍这个姓谭的一顿，但韩国昌忍住了，他又不是真没脑子。自家妹子什么德行，韩国昌这个当哥的心里不能没数。


    真要让姓谭的放开了吆喝，怕是不用明天早上就能宣扬的人尽皆知。


    “姓韩的，你有种！”


    “今儿个老子不和你一般见识，你给老子等着，这事儿没那么容易过去，想退婚？也不堪堪我们老韩家能不能咽下这口气。你等着，回头有你的好果子吃。走，还愣着干啥，韩燕妮你还不嫌丢人的？”


    丢下一句狠话，韩国昌拉着韩燕妮就要往外走。


    可韩燕妮却偏偏咽不下这口气。


    凭啥好事儿都要便宜了舒慧娴这个婊子，不就是长得好看勾男人嘛？


    “谭家栋，你别得意，舒慧娴就是个彻头彻尾的赔钱货，别以为你们能光明正大的在一起。”


    “她爹不是个省油的灯，还有你，谭家栋，你以后别想在生产队上工，也别想跟其他知青一样能回城。”


    “你这辈子注定就要烂在我们农村，想翻身，离了老娘自己好？姓谭的，你做梦！”


    丢下一句威胁，韩燕妮被韩国昌连拉带拽的拉远了。


    围观的老少爷们们一瞧没了乐子，也是一拥而上，顷刻间就走了个干干净净。不多时，老李家不大的篱笆院里，只剩下谭家栋和舒慧娴两个人。


    等到众人离开，舒慧娴这才注意到自己扔被谭家栋抱在怀中，她剧烈的挣扎两下，后知后觉的从谭家栋的怀抱中挣脱出来。


    只是眸光中却丝毫不见恼意。


    此刻，舒慧娴低着头，胡乱的整理着身上皱巴巴的衣服，一时间手脚无措，巴掌大的小脸上红的像是涂了胭脂。


    但谭家栋却心疼的厉害。


    “傻丫头，你怎么就不知道躲呢？”


    瞧着身前低着头，点着脚尖的舒慧娴，一瞬间，谭家栋的心头涌现出万千柔情来。面对失而复得的珍宝，他心中有巨大的喜悦想要咆哮出来。


    但到底是阅尽沧桑的老男人，谭家栋忍住了。


    “我没事啊，解放，我不疼的。”


    “都是我不好，是我上杆子喜欢你，这是我罪有应得的。解放，我们不该这样的，是我毁了你的前程,我......”


    舒慧娴越说眼眶越红。


    分明是刚刚被人堵住了打都没掉眼泪的傻姑娘一时间哭的梨花带雨，上气不接下气，只是这话音儿听在谭家栋的耳中却是忽然一乐。


    知青回城？


    开玩笑，这也是老韩家一个村干部家庭能左右的？


    这是国策，他又不是上辈子啥也不懂的傻瓜蛋儿，当然清楚，就算是自己不和韩燕妮结婚，也能随着81年最后一批知青返城。


    当然，上辈子他也是这样干的。


    不过现在，


    谭家栋却并不急于回城，有了全新的抉择。


    “放心，回城不回城的不重要，就算是能回，我也不打算回了。”


    “舒慧娴，傻妮子，你知不知道。”


    “我想你！”


    谭家栋盯着眼前的舒慧娴满脸温柔，郑重道。


    一句话，


    舒慧娴瞬间抬头，她看着谭家栋刚硬的眉眼一点点的红了眼眶。舒慧娴吸了吸鼻子，伸出手胡乱的抹着眼角，可越抹，刚刚还止住的泪珠子又跟断了线一般吧嗒吧嗒的往下掉，根本停不下来。


    “我还以为......我还以为.......”


    “解放，你说真的吗？你真的愿意留下来，我还以为你会不要我，我爹是那个样子，我们......可是......”


    “没有可是！”


    谭家栋上前一步握住了的舒慧娴的手，牢牢的攥在掌心中，视若珍宝，定了定神，谭家栋这才开口笑道：“放心，你不用担心，我既然做出了选择，就没有后悔的道理。”


    “舒慧娴，我想娶你，你知不知道？”


    谭家栋一席话说的真心实意。


    只是这话音儿落在舒慧娴的耳朵里，后者眨了眨眼，而后‘腾’的一下一朵红云上脸直接红到了耳后根。七十年代末期，大多封建，舒慧娴一个清清白白的大姑娘哪里听到过这等直白的情话。


    她好半晌才回过神来，同样将谭家栋的大手握的更紧了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