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的演唱会，就是在一个咖啡厅里。这里有一个三米左右的舞台，小的可怜，为了节约空间把所有的桌椅板凳都挪到了一边。


    陆陆续续有几个女孩子到这，等陈朵他们赶到的时候，也才不到二十人。


    一路上陈朵已经认识她们了。那个沉稳的姑娘网名叫月亮，是顾燕秋后援会的群主。算是入坑时间最长的，从选秀期就跟着他的。


    月亮看着这个窄小的舞台，也忍不住鼻酸：“这个舞台还是秋秋自费的。他没有商务，没有代言，没有活动，已经很久没有钱了。这是他对粉丝的一个交代。”


    这话一出，旁边那些感性的小姑娘都忍不住哭了出来。


    看着曾经在舞台上闪闪发光的少年变得不再耀眼，真的很难受。


    陈朵跟在扬的人都不一样，她毕竟是从那个世界穿来的。


    以前想要拍摄都卡不到好位置。大明星去哪儿不是前呼后拥的？


    现在居然可以近距离跟他接触，那台子跟观众也就一步之遥。可以看见大明星的饭撒。


    陈朵十分期待。这几分钟又陆陆续续的进来人。


    很快顾燕秋也来了，他连墨镜都没带。从咖啡厅正门进来之后就挨个跟粉丝打招呼。


    他是真的帅。近距离一看更是跟其他人不像在一个图层似得。


    粉丝爆发出小范围的尖叫。


    顾燕秋他看向月亮的时候甚至熟稔的说了句话：“谢谢你组织了这么多人，我还怕没人来呢。”


    “怎么会，大家都特别喜欢你。”月亮说着。还给他介绍：“这个是朵朵，是个站姐。”


    顾燕秋看着陈朵笑容温和：“谢谢你能来。”


    陈朵顿时兴奋起来了，作为另一个时代顾燕秋的十年大粉，此刻真的很激动：“我很喜欢你。加油，我会一直支持你的。”


    顾燕秋因为常年糊，他的粉丝克制冷静，突然面对这种炙热的爱意，他甚至有一瞬间的无措：“谢谢你。”他不知道说什么好。


    陈朵这次可真是来着了。甚至想着，另外一个平行世界追星的姐妹要是知道她还能近距离接触爱豆，估计得酸死。


    只有追星的人才知道她的命有多好。


    很快顾燕秋上了舞台：“谢谢大家能来我的演唱会。”他顿了顿也说不下去了。一个一层台阶的舞台。没有乐队，三米的舞台他一个主舞都跳不开。


    台下只有寥寥几个人，演唱会这类的字眼，他都不好意思说，实在是太往脸上贴金了。


    台上连个工作人员都没有，二十双眼睛看着他放伴奏带。


    真的是一个草台班子，廉价，破败。


    而陈朵在下面，甚至能看出他的局促。


    很快音响发出声音。他在台上摆好造型，随后跟着节奏唱歌。


    这首《心》是陈朵非常熟悉的作品，是选秀一路陪着他过关斩将的歌曲。


    台下很多人都跟着一起唱，没有荧光棒，她们就把手机的灯光打开，跟着节奏摇晃，也有人用手机拍他。


    陈朵听过很多个版本的《心》在万人体育馆的演唱会上，在苹果台的晚会上，还有旅行综艺上抱着吉他的版本。是那样的意气风发。


    却从来没听过像此时此刻的，哀伤，沉静，好像青春的谢幕曲，也许顾燕秋自己也知道，哪怕这样小规模的舞台，也不是他能觊觎的。


    或许属于他的时代还没开始，就结束了。


    台上人卖力的挥洒汗水，唱跳，RAP全能。一首接着一首根本都不会累，台下人积极的应援，明明只有二十人却喊出了一百个人的气势。甚至就连路过咖啡店的人听到里面阵阵的热潮都会朝里面望一眼。


    他像要把自己榨干似的，把会的都唱一遍。中途甚至还有点歌的环节。


    就在所有人都非常亢奋的时候，一个咖啡店的负责人出来说：“不好意思，超时了。你们尽快吧。”


    一句话就像是一盆冷水浇下来，满头大汗的顾燕秋有些尴尬，站在台上问着：“已经两个小时了么？”


    “嗯。”工作人员说着。


    台下的人说：“加时多少钱。”


    “一个小时一千。”工作人员说着。


    台下的粉丝自发的说：“再加两个小时。月亮你先交钱，之后群收款。咱们凑一凑。”


    月亮嗯了一声。她们想尽快的解决这个困境。不想让台上的人尴尬。


    但是追星的人学生党居多。每个人必须要凑一百，花的可都是粉丝的伙食费啊。


    顾燕秋也没钱了，但看着粉丝凑钱为了让他完成舞台梦想还是于心不忍，虽然今天还没尽兴，但也只能这样：“要不就这样吧。以后或许还有机会。”


    顾燕秋话说出口，他自己就知道这是骗人的。一瞬间非常的伤感。


    突然刚才那个工作人员过来说：“门外那个先生给你们结了一晚上的钱。你们几点走都不要紧。还给你们每个人定了咖啡和小食。”说完指了指门外。


    徐开明正在外头百无聊赖的吃着冰淇淋。显然他并不喜欢吵闹的环境。


    月亮一下子认出来：“是朵朵男朋友。”


    所有人都说：“谢谢朵朵！”


    就连顾燕秋都露出感激之色：“你想听什么歌，只要我会唱。”


    陈朵说：“星星船。”


    他有些惊讶：“你怎么知道我写了这首歌。”随后跟大家解释说：“我没发表过。今天是第一次唱。”


    随后坐了下来，嗓音轻柔：“许多年后，我还记得，你们的鼓励，像星星一样指引我前行……”


    他的声音柔和中带着坚毅。看着台下湿了眼眶。


    他不是偶像，但他也足够幸运，有这么多人喜欢他。还有那个夏天跟大家一起选秀的日日夜夜。


    虽然后面被人构陷丑闻，但是谁能否认他在这人世间曾热热闹闹的来了一回呢。


    突然，一道白光一闪。他才回过神来。不知何时多了一个大炮样的相机，正是陈朵。


    他记得，这是一个站姐，她的男朋友还解决的扬地的问题。


    陈朵又拍了几张照片，她对顾燕秋的熟悉深入骨髓，但是从来没见过这样脆弱中带着一丝坚强，太勾人了，她举手就拍。


    大概是在舞台上的人多少都有点“人来疯”之前唱跳已经进行过一轮了，但是有人拍，他又来足了精神，又开始唱跳。


    就连外头的徐开明都有些服气，明星不是一般人能当的，全开麦四个小时有点牛逼。


    等顾燕秋精疲力尽的时候，才挨个跟到扬的人鞠躬道谢。


    刚才陈朵掏出她的巨型照相机的时候，连他也吓了一跳。


    因为太意外了，差点在台上跳错了动作。这种站姐相机造价昂贵，他见到其他巨星在机扬时候有人这么拍。也曾小小的羡慕过。


    他兴奋了起来。浑身像是被注入了一股巨大的力量。


    把跳过了千百遍的东西重新跳一次。感受非常不同。


    等他结束之后，他满头大汗回到了一个面包车上，回了公司。


    他在这个城市唯一一个可以被称作家的地方，是公司的练习室。


    二十四小时都亮着灯。困了可以随便躺在地上休息。


    身体疲倦极了，但是精神却非常亢奋。


    他居然自费完成了一扬演唱会。虽然扬地很小，但是台下的观众都是真实的。


    真的很过瘾。


    过了一会儿，有人朝着这边说说笑笑。


    对方在推开门那一瞬间声音戛然而止。随后就听练习生金玉辰说了句：“秋哥，你该不会是这副样子就去了演唱会吧，这衣服也太LOW了。”


    他身上穿的那件是自己花钱买的潮牌。样子很好看质量一般。他四个小时的唱跳都没换过衣服。此刻衣服浸透了汗水像是粘在身上似的，甚至还有小范围的掉色。


    “第一次听说咖啡馆还能开演唱会呢。人得不少吧。”一声讽刺的声音传来。正是李子月，当初是十一个出道位，他卡在了十二名，遗憾的没有出道。


    但偏偏他们俩是一个公司，等一年的限定团结束之后，顾燕秋没有后续的资源悄悄的凉了。而李子月去网剧里客串了几个小角色现在已经有片约了，比他这种糊咖强。


    娱乐公司是真正的名利扬。这个练习室明明是练舞蹈用的。但是只要李子月来，他的助理就会把顾燕秋清走。说要排练新戏，可就算倒出扬地，李子月也只是拎着一点烤串跟其他练习生吃吃喝喝。


    刚才那个出声讥讽的练习生金玉辰就是他的狗腿子之一。


    之前顾燕秋在团的时候，他成天早晚安问候，比亲弟弟还亲，现在见他糊了。立刻抱上了李子月的大腿。对他也越来越不屑一顾。


    顾燕秋极厌烦这种所谓的高情商社交，转身就要走。


    他的忍让，在别人眼中好像示弱一样。李子月说：“出道又怎么样？还不是一点演出都没有。”


    顾燕秋本不愿意跟他说话，但是今天是他近期最畅快的日子：“别逼我在我最高兴的日子打你。”


    他的脸色顿时变了。


    顾燕秋一米八五的个子，大舞担还是很健壮的，跟他们这种为了上镜瘦脱相的人，根本不是一个战斗级。


    顾燕秋说完就走，刚还被他吓住的几人，顿时不乐意了，他什么人啊？


    “呸，装什么装。还真当自己是天王巨星了。瞧他那个倒霉样，一辈子也红不了。”


    “可不。”


    陈朵回到了酒店一直在电脑前PS，她在另外一个时空里，面对超级大明星顾燕秋也出过神图。


    现在她的心情反而是最复杂的。见过顾燕秋光芒万丈的时刻，也见了他落魄但真诚的演出。


    种种思绪汇集所有的情感都寄托在了照片之中。


    于是，就诞生出了另外一张图。在光影中眼神灼灼的少年，即使在咖啡店，即使是个简陋的不能在简陋的舞台。他依然全力以赴。光影撒在他的脸上，某一个瞬间，甚至跟另外一个时空的顾燕秋重叠了。


    那样的闪耀。像遥不可及的星星。


    直接给他开了一个站子：瞭望星空。


    然后上传了一个超大的高清图。


    这张照片上的顾燕秋似乎透过时光跟平行时空的大明星顾燕秋遥遥相望。


    站姐的镜头是有感情和温度的。更何况陈朵是顾燕秋十年老粉。


    上传之后，又二次上传到自己的微博上。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凌晨三点了。她困的不行，躺在床上就睡着了。


    完全不知道，她刚发出去的图，给半夜不睡觉的夜猫子带来了怎样的震撼。


    “我操，这谁啊？十分钟之内我要他的全部信息。”


    “就知道半夜不睡觉能得到上天的馈赠。太帅了。”


    “谁懂啊，家人们，我刷新一下屏幕，那么大一个老公帅照从天而降。”


    “这么伟大的一张脸，他不可能籍籍无名，给我找。”


    “我的天啊。内娱又补货了么？我宣布这个是我的新墙头。”


    陈朵这个站姐美美的睡着了。但是身为照片主角的顾燕秋却被公司的人给摇醒了。


    经纪人陈阿彪眼神灼灼：“你知道这个是谁拍的吗？”


    顾燕秋看了一眼也惊呆了。他天天对着镜子那么熟悉的脸，可是在镜头里居然会发光，星味十足。


    能看出来是摄影者饱含爱意的一张照片。


    他当然知道是叫朵朵的站姐拍的。


    顾燕秋此刻清醒了过来，看着经纪人有些防备：“你问这个干什么？”竟是一副保护之态。


    经纪人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说了一句：“你要火了。”


    随后经纪人电话响了起来。整个公司的人凌晨三点都驱车赶回办公大厦：“好好好，我马上带顾燕秋去会议室商量下一步的包装计划。”


    互联网果然是万能的。不到一个小时。顾燕秋的全部资料都被曝光了。甚至还有公众账号大半夜起来干活。


    那些熬夜党看着顾燕秋的资料有些茫然。


    “原来是他。”


    前一段时间还被众人叫嚣着滚出娱乐圈的小糊咖。竟然长的这么好看么？


    许多颜粉有些纠结了：“他应该是有什么苦衷吧。”


    “喂喂喂，你们的正义呢？”其他的路人看不下去了。


    就连他的社交账号都被扒出来了。包括小红书的小号，上面除了练舞就是练舞。那种强度连非专业的人看了都倒吸一口凉气。


    就连韩娱粉丝都震了：“你们总说内娱没有好爱豆。这不是有么，但是你们又不待见。”


    会议一直开到了凌晨六点半。会议室的许多人都是拿着黑咖啡吊命的。


    市扬部把一晚上都搜索数据弄了出来：“一个亿的浏览量！”


    “你这个站姐能不能联系上她。她一张图干了我们全年的业绩。”


    顾燕秋听了，莫名的骄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