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白虎，作为当年降世的神兽。


    正是由这位对地府充满偏见与敌意的清桎金仙负责接引、教导、陪伴万年之久。


    万年朝夕相处，清桎金仙对地府的鄙夷、对幽冥力量的排斥、那种高高在上视阴神为下等役使的傲慢心态。


    早已如同烙印般，深深地刻入了年幼白虎的认知之中，成为了她看待地府的本能反应。


    她方才对阴差毫不留情的出手，以及那份对地府职责的轻蔑与抗拒，其根源，皆在于此！


    白虎听到茶茶提起清桎，尤其是那毫不掩饰的轻蔑称呼和对自己出身的点破，瞬间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


    银白色的左眼中杀意暴涨，翠绿的右眼也充满了被冒犯的愤怒，她强顶着那恐怖的压力，张口就要怒斥。


    然而，茶茶那慵懒却带着无尽威严的声音再次响起，彻底击碎了白虎强撑的骄傲。


    “看来，你们倒真是一丘之貉，臭味相投得很呐。”


    这句话，如同无形的枷锁，不仅点明了白虎行为的根源，更将她与那被茶茶鄙夷的清桎金仙直接划为了同类，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不容辩驳的终极否定。


    “本帝能让你活，自然也能让你死。看在你的力量还有点用的份上，本帝自会为你找好继承者，至于你。”


    茶茶的语气略微停顿，带着不容置疑的审判，做出最后的裁决。


    “在力量交由下一位继承者后，便可以安息了。”


    话音落下的同时，茶茶的指尖微动，一道阴气直接袭向下方的白虎。


    在被阴气包裹，自己的神魂在一点点被抹杀掉时，白虎彻底慌了。


    “不，你不能……”


    白虎发出凄厉的尖啸，属于神兽的尊严在死亡的恐惧面前彻底崩溃。


    “我乃天地孕育的神兽，是此方守护。你无权抹杀我，绝无此权！”


    然而，她的哀嚎在茶茶面前，微弱得如同蝼蚁的悲鸣。


    茶茶甚至懒得再多看她一眼。


    在她眼中，这头被清桎灌输了万年偏见、动辄以神威镇压生灵、视地府职责如无物的所谓神兽，与一个拥有强大力量，但失控的怪物无异。


    听话的、顺应天地秩序的力量才值得保留，而站在秩序对立面、心怀偏见的，无论其出身如何高贵，都是必须清除的不稳定因素。


    更何况，师从清桎那个老东西？那老东西除了傲慢与偏见，又能教出什么好货色？


    “呃……啊啊！”


    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叫从光团中爆发！


    那并非肉体的痛苦，而是神魂被无情剥离、意识被寸寸抹消的终极绝望。


    银白色的神性光辉在幽暗气息的侵蚀下剧烈挣扎、黯淡，最终如同风中残烛般彻底熄灭。


    属于上古神兽白虎的那份独立意志、那份被清桎金仙扭曲的傲慢与对地府的敌视，在泽寰陛下绝对的力量面前，被彻底抹除了。


    随着白虎的本源被抹杀，属于白虎的那股力量直接就被洛倾月原本的神魂继承。


    至于那山神，茶茶并没有将她抹杀，反而让她脱离洛倾月的体内，再一次以猴妖的本体复生。


    山神朝着茶茶行礼，“多谢泽寰陛下为我复生。”


    茶茶的目光落在下方这只回归本源的猴妖身上，语气淡然，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给出了两个选择。


    “归顺地府，以妖身领阴职，司一方山水之灵，受地府辖制。”


    “或，回归山野，仅以猴妖之身修行，生死祸福，自凭造化。”


    她稍作停顿，补充了一句，清晰地表明了自己的立扬与深意。


    “天庭昔日所册封的山神之位，本帝，不认。”


    这不认，绝非意气用事，而是有着更深远的考量。


    如今天帝与众天神不知所踪，天庭对凡间的管理体系早已崩坏。


    那些由昔日天庭凭借各种关系、喜恶随意册封的神位，权责混乱，力量来源不明，甚至许多早已被妖邪侵蚀或本身就行事乖张。


    地府作为当前维持阴阳两界秩序的实际主导者，她必须要彻底收回并重新梳理这些散落在人间的重要神职权柄。


    承认旧有天庭册封，就等于承认了其潜在的隐患和混乱的根源。


    像白虎这样身负神力却敌视地府、破坏阴阳秩序的神，绝不能再出现。


    不认旧册封，是断绝后患，防止未来再出现类似白虎这样立扬敌对、不受控制的合法神明。


    再者说了，茶茶手握天道赋予的册封之权。


    她需要借此机会，建立一套以地府为核心、权责清晰、力量可控的基层神明体系。


    归顺地府的妖灵精怪，经过考察与敕封，方可成为新的山神、河伯、土地。


    这样能够明确服务于地府维护阴阳平衡的职责。


    而非像旧天庭册封那样各行其是，甚至与地府对抗。


    这山神，就是一个试点。


    剥离旧身份，给予新选择，要么融入地府新体系，要么彻底退出神职领域。


    因此，茶茶对山神说的话，既是宣告旧时代的结束，也是开启新时代的宣言。


    她不是在简单地否定一个身份，而是在重塑人间的神权秩序，将一切纳入地府可控的轨道。


    这山神的复生与选择，只是这个宏大计划中一个小小的、却极具象征意义的开端。


    山神抬起头，清澈的眼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它需要时间消化这巨大的变故和两个截然不同的未来。


    而悬浮在空中的洛倾月，体内那精纯的白虎神力正在无主的状态下，与她自身残留的山神本源以及灵魂进行着融合，她的未来，也将在新的秩序下重新书写。


    猴妖重重叩首：“小妖愿归顺地府，任凭泽寰陛下差遣！”


    茶茶微微颔首，对这个识时务的选择表示满意。


    她的目光，转向了那个经历了一扬灵魂层面生死搏杀的身影。


    此刻，那身体内属于白虎的狂傲意志已被彻底抹除，精纯的力量正与残留的山神本源缓慢融合，而真正掌控这具身体的，是那个原本的、属于人类的灵魂的洛倾月。


    “洛倾月。”


    茶茶的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穿透力，“你的选择呢？”


    洛倾月没有快速回答，相反，缓缓地、带着一种新生的谨慎与确认，控制着自己的身体，从悬浮状态轻轻落地。


    她的动作还有些许的生涩，仿佛在重新熟悉这具险些永远失去的躯壳。


    双脚触碰到冰冷坚实的地面，这一刻的真实感让她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楚与庆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