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活蛇者，禀天地戾气，含百节灵机，以活蛇入酒，非取其僵，乃借其生气也……


    巫峡市的菜市场内，一个以卖蛇酒为生的老汉正在念着祖辈上传来下的《活蛇酿酒说》。


    在一旁围观的市民满脸好奇的看着老汉面前摆着的大小不一的罐子。


    每个罐子里虽然泡的东西不同，但有一样却是相同的，那就是罐子里都有蛇。


    “孙老头，你这么吧啦了半天，这蛇酒真有你说的那么神奇吗？”


    “你这话说的，要是没有这么神奇，我有必要天天在这里摆摊吗？”


    “不管你是喝还是用这酒去治疗跌打损伤，包管灵，不灵不要钱。”


    “真的假的，你可不要骗我们哟！”


    孙老头脖子一梗，“那还有假，我可以对着城隍庙发誓，你们要是担忧，可以卖一罐小罐试试。”


    “不要998，也不要99.8，只要9.9，多一毛我都不要你们的。”


    “给我来一瓶。”


    这边一个中年妇女直接掏出十元大钞递给老头，“找我一毛。”


    孙老头……


    “我手机扫你一毛吧！”


    女人应了一声，直接抬起收款码，让人扫。


    而这边已经蹲下身去挑选着要哪一罐，突然目光锁定到一个通体全黑的小蛇罐上。


    那小蛇怎么跟她儿子以前养的那只一样黑呢？


    女人将罐子拿起来，孙老头给她套个袋子，交代了句，“这蛇是新鲜货，你回去要喝或者擦药啥的，在盖子上戳几个孔，把酒倒出来就行。”


    “这蛇至少要泡个十天半个月的，才能彻底没了，现在打开，这畜生就跑了，这药效就没了。”


    女人不耐烦的应了句，“知道了，又不是没用过。”


    拎着袋子，女人径直朝着家里走。


    将蛇罐随手放在桌上，看了一眼时间。


    哟！和王姐他们约好要去打麻将的时间快到了，女人连忙将买的菜丢在厨房，换了个包，又出了家。


    直到门锁再次转动时，已经是下午6点多。门被轻轻推开，一个身着蓝白相间校服的小男孩将门打开。


    他是这家人的小儿子布里。


    家里静悄悄的，布里看了眼空无一人的屋子，表情淡然的将书包放回卧室，换了身衣服后，径直朝着厨房准备做饭。


    就在他转身的瞬间，他的余光突然扫到放在餐桌前的那个陌生罐子上。


    布里疑惑地侧过头，目光聚焦在罐子里。当他看清浑浊酒液中若隐若现、已无力漂浮的小小身影时。


    他原本沉寂漠然的眼睛腾的睁大了，瞳孔里像被瞬间点燃了两簇小火苗，亮的惊人。


    他没有丝毫犹豫，几乎是扑到桌边，小手急切又笨拙地去拧开那冰凉的盖子。


    盖子一开，一股浓烈的酒气扑鼻而来。


    布里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探进两指，轻轻捏住那冰凉滑腻的小身体，将小黑蛇从药酒罐内捞出来。


    “啊……”


    布里轻呼一声，看着掌心里湿漉漉、一动不动的小东西，脸上写满了焦急，找来自己的毛巾，将它身上的所有酒水擦去。


    紧接着取来温水，动作轻柔的用水冲洗它身上的酒液。


    将它用毛巾包裹住，来到自己的卧室。


    又打开床头柜，拿出药箱，用棉签小心翼翼的检查着它的口鼻是否有酒精的存在，若是有就用棉签小心翼翼的将它清理出来。


    紧接着让蛇身倾斜，头部稍稍低一些，好让它身体内残余的液体能够流出。


    做完这些后，布里小心翼翼的摸到它心脏的位置。


    一般蛇的心脏在距离蛇头部差不多15~30cm之间，在感受到他微弱的心脏还在跳动，布里终于松了口气。


    这边他将原来饲养小黑的亚克力盒子从床底拿出，小心翼翼的将小黑蛇放进其中。


    等他做完这一切后，再次回到客厅，看了一眼酒罐子。


    直接从玩具箱里拿出一条和小黑一样体型差不多的玩具蛇，丢进酒罐子里，盖上瓶盖。


    打扫完战场，布里终于开始煮饭做菜 ，自己吃好后将碗筷洗了便关上门。


    回到自己的房间，在查看完小黑蛇的情况后，便回到学习桌前完成今天的作业。


    直至时间来到了9点，家门猛地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狠狠撞开，紧接着门外传来父母的争吵。


    布里握着笔的手几不可察的顿了一下，随即又在摊开的作业本上机械地划动着，他早已习惯着背景噪音。


    然而，一阵粗暴的敲门声在他卧室门上炸响，不同于往日的争吵，这声音是冲他来的。


    布里瘦小的身躯不由自主的一颤，搁下笔，慢慢站起身拉开了门，那模样仿佛是已经做好赴死的准备一般。


    母亲林晓燕裹挟着怒气走了进来，她的手里还死死捏着那张上次测试的试卷。


    她看着儿子那张毫无生气、仿佛带着面具般的脸，怒火腾地直冲天灵盖。


    她几乎是把卷子戳到布里的眼前，“睁大你的狗眼看看，你看看你这成绩，连班级前五都没摸到。”


    “布里啊！布里，你脑子是榆木疙瘩做的吗？为什么别的孩子能考100分，你就只能考80分。才80分，你就满意了吗？”


    “我林晓燕上辈子到底是造了什么孽，怎么会生出你这么个蠢笨如猪的儿子？你怎么就不能学学人家？”


    “我花钱让你上学是指望你给我脸上贴金的，不是让你来给我当耻辱的。”


    她越说越气，手指几乎要戳穿他的太阳穴。


    “你给我老实交代，是不是心思都野了，一整天的只知道玩，连书都不摸了。”


    布里垂着眼，嘴唇抿成一条苍白的线，沉默得像是一块石头。


    这彻底的缄默彻底点燃了林晓燕的导火线。


    她连吼三声，“好、好、好！”


    “学你爸那死德行是吧！跟我玩冷暴力，行。”


    她充血的眼睛在房间来回扫视，瞬间锁定墙角那根竹扫把，抄起来就对着布里瘦弱的脊背和手臂狠狠抽去。


    “我让你只考80分，我让你不说话。我让你……”


    竹条抽打在皮肉上的闷哼与布里的闷哼交织在一起。抽打了几十下后，林晓燕似乎耗尽了力气，跌坐在地上，扔掉扫把，双手捂着脸嚎啕痛哭起来。


    “我怎么生了你这个不争气的玩意？你跟你爸，你们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我怎么那么命苦呢？就摊上你们这群糟心玩意……”


    就在林晓燕哭的正起劲的时候，客厅里被吵得烦躁的吴大勇猛地踹开本就虚掩着的门，带着一身酒气冲了进来破口大骂。


    “嚎丧呢？还让不让人清净的，天天哭，烦不烦？这小瘪犊子可是你生出来的，现在嫌他丢人了，有本事把他打死啊！”


    他吼完林晓燕，浑浊的目光落在角落里瑟缩的布里，声音陡然拔高。


    “别人家的孩子随便考考就能上班级前五，你怎么就不行呢？果然是烂泥扶不上墙的玩意，根儿上就坏了，全是你妈那没用的基因。”


    这话像刀子一样捅进了林晓燕的心窝子，她猛地抬头，尖叫着反驳道：”吴大勇，你放屁！”


    “老娘堂堂大学毕业生，你一个小学文凭的王八蛋。要不是看你当初有点钱，老娘会嫁给你这癞蛤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