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一束花

作品:《上贡

    “叶董,叶太太在楼下等您。”


    路知行接起秘书办电话,只听得这一句话:宴辞来了,在楼下等自己。


    昨天晚上因为通纳生物新址选定的事,两个人吵到后半夜。凌晨三点半,薛宴辞摔了书房门回卧室去睡觉。


    路知行紧追着赶出书房想要抱她,但薛宴辞一口一口全咬在他胳膊上了。闹到最后,路知行只能隔着被子抱着她睡了两个小时,也没能把她哄好。


    薛宴辞今天早晨还在生气,早饭都没多吃一口,就出门去单位了。


    路知行侧目看一眼电脑屏幕右下角的时间,10:27,她怎么会来呢?薛宴辞那个脾气,怎么可能会主动来找自己。


    其实昨天晚上薛宴辞从书房摔门走了以后,路知行就定了今晚的餐厅,想要晚上和她出去吃饭,再好好地同她道歉,再讲明其中的利害关系,再谈一谈的。


    可薛宴辞今天早晨依然和昨天晚上一样,什么都听不进去,一个劲儿地闹脾气,特别不好哄。


    “什么?”


    “叶董,叶太太在楼下等您。”


    薛宴辞确实来了,自己的太太,自己的好姑娘真的来了,就在楼下。


    可她来过通纳生物无数次,这还是第一次让人通传。她有电梯卡,也有密码,更重要的是通行系统里有她的信息,她怎会站在楼下等呢?


    路知行挂断电话,拿起外套就朝门外跑去。一楼大厅冷气开得足,宴辞今早出门时,只穿了一条无袖连衣裙,自己递外套给她时,她只恶狠狠地瞪了自己一眼,就踩着一双裸粉色高跟鞋走了。


    “有说什么吗?”


    “没什么,但大嫂今天格外漂亮。”


    路知行侧目看一眼周越,这小子近两年时不时地就会夸薛宴辞漂亮,今天还用上了「格外」这个词,很是会油嘴滑舌。


    “哪里格外漂亮?”


    “整体都格外漂亮,您去看一眼就知道了。”


    电梯停在8楼,路知行等了十五秒,还是没有动,十五秒,足够他从三楼走楼梯到一楼大厅了。


    “知行!”薛宴辞背着手,歪头笑起来的样子迷人极了。


    确实,格外漂亮。


    她怎么就这么迷人呢?


    周越不适合再做第三秘书了,还是安排他去且初文化做执行经纪比较好。


    路知行连忙撑开手里的西装外套,想要给薛宴辞穿好,“好姑娘,伸手。”


    薛宴辞原本就有一米七二,穿上六厘米的高跟鞋,和一米八八的路知行站在一起,气势相当,魄力十足。


    “喜欢吗?老公。”一捧各色玫瑰出现在路知行面前,映照着他的面庞,粉嫩娇俏。


    薛宴辞总这样,各种各样地小心思。一捧花,一根棒棒糖,一张卡片,一个折纸,一件手工,一个亲吻,一个拥抱......


    昨晚吵架,明明都是薛宴辞的错,可她今天站在这儿,捧着玫瑰,朱唇皓齿,百媚生娇。错的就只有路知行,只有自己。


    “不喜欢吗?”薛宴辞皱皱眉头,“我选了很久的。”


    “因为太爱你了,都不知道该选哪一支玫瑰了,索性就都买了送你。”


    “求你了,老公,别和我生气了。”


    薛宴辞从期待到失落再到满脸笑意,最后只剩下委屈巴巴的乞求,她都叫「老公」了,自己哪还好意思同她置气。


    “先穿外套,这里凉。”


    “不要。”薛宴辞张牙舞爪地,“你先原谅我,好不好?别生气了,可以吗?”


    “媳妇儿,我从来就没生过你的气。”


    薛宴辞将手里的玫瑰塞给路知行,眉眼含笑,“叶董,我下午两点钟有个会,得赶回北京去。选址的事,就按你说的定。”


    薛宴辞转身跑了,路知行追到楼门口,只看她摇下车窗,笑靥如花,胜过怀里的玫瑰。


    真想和她约会到八千岁。


    粉雪山、艾莎、白雪山、白荔枝、弗洛伊德、粉荔枝、戴安娜、气场、艾莉森、江南......


    薛宴辞真的把所有的玫瑰,都买了一遍。


    “周越,找个花瓶帮忙养起来。”


    “大嫂说要叶董亲自插瓶,其他人不许插手。”


    “你还和我媳妇儿说话了?”路知行将递出的玫瑰收回怀里,不苟言笑。


    周越暗暗低下头,明总说得没错,切忌不要在叶知行面前频繁地提他媳妇,嫉妒心、好胜心会杀人。


    薛宴辞只能是叶知行的,谁多看她一眼,多和她说一句话,叶知行都是要吃醋、闹脾气的。


    「知行,对不起,我不该和你吵架的,我太固执了,我管得过于多了。


    我总是想着要把你放在我能够得着的地方,看得见的地方,总是想着能帮帮你,是我忘了你早已经能够独当一面了。


    叶先生,我忘了我和你先是彼此的爱人,再是一家人,最后才是所谓的上下级,是我搞反了这些顺序。更何况,在我心里,我从没和你有过上下级的关系,我只是太爱你了,太想要保护你了。


    老公,别生气了。


    自我认识你,我就知道你将来一定会是一位具有出色的能力、责任感、使命感和独立性的企业家。


    如今,你做到了,我瞧着你的样子,感觉特别骄傲。


    知行,你是我这一生,最大的骄傲。


    宴辞


    2033.5.16」


    路知行扬着嘴角将卡片锁进保险柜,找到花瓶养好自己的玫瑰,取消晚上预订的餐厅,又上网买了不少菜。下午四点打完卡,就开车赶回北京颐和原着,赶回家了。


    “爸爸,你昨晚又和妈妈吵架了?”


    “什么叫又,你作业写完了吗?”


    叶嘉硕的话太多了,不仅话多,问题也多。


    “知行,我来做吧,你忙了一整天,快去歇歇。”


    路知行系上围裙,心情大好,“没事儿,丽姐,今天您放假,我来做晚饭。”


    “妈妈,妈妈!”薛宴辞刚进门厅,就看见迎面跑来的儿子,衣服上全是蓝莓汁。


    “妈妈,你昨天晚上是不是和爸爸在书房吵架了?”


    “没有。”


    “我都听到了。”叶嘉硕昂着小脑袋,十分笃定。


    薛宴辞放下手里的东西,转身洗过两遍手,弯腰抱儿子到怀里,“听到了,也不知道过来劝一劝。”


    “我问姐姐了,姐姐说没事儿,比这吵得更厉害的时候她都见过。”


    “你姐没给你讲讲,吵的更厉害的时候,是什么样的?”薛宴辞和孩子讲话,总是会将一句完整的话,分成好几个短句,一字一句讲给孩子听,耐心十足。


    “没有,姐姐说这是秘密,不能随便讲。”


    薛宴辞笑了笑,抱儿子上楼,“既然是秘密,姐姐为什么告诉你,有这么件事?”


    一颗圆圆的脑袋从短袖领口伸出来,“姐姐说我不是外人,可以知道。”


    叶嘉硕自出生就长得十分好看,额头很是饱满,一点儿都不像路知行似的,额头平平,没什么意思。想必将来也不会像他老父亲那般,年纪轻轻就开始发际线上移。


    “既然你不是外人,姐姐怎么没给你讲讲,吵的更厉害的时候,是什么样的?”


    叶嘉硕的眼睛和路知行长得像极了,很大、很亮,深黑色的眼眸,时不时地就会露出一股傻乎乎的劲儿。


    “小辞,别把孩子绕进去了,他才三岁半。”站在一旁的魏黎将叶嘉硕换下来的脏衣服叠好交给项晴,送去洗衣房。


    “没事儿,大伯母,绕一绕他就学聪明了。”薛宴辞表面上对叶嘉硕的智商测试十分肯定,背地里却和路知行一样,时时刻刻都在怀疑叶嘉硕是不是真的就如测试一般聪慧。


    “哎,小辞,是不是太早了。”


    薛宴辞放下怀里的儿子,使唤他去厨房看看爸爸都做了什么菜,转身坐在沙发上,一本正经地同魏黎开口,“大伯母,您稍稍抽离一下,再去看叶嘉硕,这孩子太普通了。”


    “小辞,咱家的孩子没有必要很优秀的,平安、健康就好了。”叶嘉硕自出生到现在,大多时候都是跟着魏黎睡,对于这个小孙子,她是打心眼里喜欢。


    “那您对知行和我的期待值还那么高?”薛宴辞耍赖着反问一句,“叶嘉硕如果一直都保持他这个平庸的样子,叶家,魏家,都会毁在他手里的。大伯父费了多大的劲儿,才把我送到现在这个位置上,您当年多辛苦才保下脉络同方,总不能二十年后都让这臭小子败完了吧。”


    “等到那个时候,我和知行都不好意思祭拜咱两家的祖辈,太丢人了。”


    魏黎点点头,她是同意薛宴辞这一番说法的,但还是忍不住为小孙子争辩一句,“嘉硕不比念念差,好好教教,将来不会差的。”


    “那就麻烦您了,您来教他,最合适了。”这个决定,不是薛宴辞的心血来潮,更不是她独裁专断的结果。


    而是自叶嘉硕许完三岁生日愿望后,薛宴辞和路知行商量五个小时后得出的结果。真的下定决心将叶嘉硕交给魏黎,是在叶嘉硕从宜昌回北京的当晚。


    “大伯母,您没问题的,嘉硕放您手底下,长到十二岁,肯定会特别棒。”


    原本犹豫不决的魏黎听到薛宴辞的肯定,又望望在厨房举着削皮器划拉土豆的叶嘉硕,最终还是同意了。她的人生,在这一刻,变得圆满,有爱人、有儿女、有孙辈。


    当初魏黎决意嫁给动荡的叶家,嫁给叶承明的主要原因之一,也是因为他不同于北京城里一般勋贵人家的少爷,衣来伸手饭来张口,高高在上,不懂得人间悲苦。


    叶家所有的孩子天生就带着悲悯,怀揣高洁的理想,既能谈论诗词歌赋、能谋善断,也能在炉火灶里煮出一碗热气腾腾的老北京炸酱面,更会在下雪的冬季围着一口老铜锅,涮羊肉。


    薛宴辞刚一微微睁开眼,就看到跪在床边的路知行了,一脸的虔诚样儿。


    “快起来。”薛宴辞伸手够够他,却被他握在掌心,放在床沿。


    “宴辞,昨晚的事,我不该和你吵架的。我们本可以心平气和的商量,但我一时着急,就和你吵起来了,对不起,你原谅我吧。”


    “老公,我压根就没怪过你,何谈原谅,快起来。”


    路知行扶着床沿起身,脱了睡袍,钻进被窝,钻进薛宴辞怀里,埋在她心口处,吮吸她的温度,嗅尽她的香气。


    “媳妇儿,别怪我。”


    “知行,你是我这一辈子,最大的骄傲。”


    “薛宴辞,你别哄我。”路知行还是不肯相信,薛宴辞说他是她这一辈子最大的骄傲。


    “哄你做什么?”薛宴辞捏捏路知行的耳垂,“知行,我需要你,依赖你,想你,喜欢你,爱你。”


    “媳妇儿,我想睡你。”


    她睁开眼,托着他的窄腰,“你现在不就正在做吗?”


    “我想和你做一百遍。”


    “少了。”薛宴辞一本正经,“我想和你做一万遍。”


    “薛宴辞,你真的好坏。”


    “你不喜欢?你不想?”她很会调侃他的。


    路知行眉眼舒展,嘴唇红润,“媳妇儿,你别说了,你好讨厌。”


    “是是是,我最坏,我最讨厌,我每天哄你,骗你。”


    “薛宴辞,你别宠着我,我会得意忘形的。”


    “那我换个人宠?”


    路知行停下腰间的动作,抱她到浴缸里,“你还有别人?”


    “现在是没有,但想有,也不是什么难事。你知道的,这圈子里想找个人,可太简单了,想要什么样的,都会有的。”


    “你想要什么样的?”路知行好奇着问一句。


    他是真想知道薛宴辞会想要找个什么样的男人,毕竟这大半年,只要吵架,她都会说一句「早知道你是现在这样,当初就不嫁给你了」。


    “要长得比你好看,跳舞比你好,身材比你好,屁股比你翘。还要比你年轻,最好是二十二岁。”


    “不许找。”路知行一下就进去了。


    她给他屁股一巴掌,“明天就找一个。”


    “薛宴辞,这个世界上不会有比我好看的,比我跳舞好的,比我身材好的,屁股比我翘的,明白吗?”


    “若说有,那也只能是二十二岁的我。”


    薛宴辞笑一笑,“叶知行,我看你也不傻啊。”


    “薛宴辞,你正经点儿,别开这种玩笑,我会难过的。”


    “那我哄哄你?”薛宴辞问一句。


    “好。”


    过了好一会儿,路知行睁眼,“你怎么还不哄我?”


    “还没想好。”


    “我要你现在就得哄我。”路知行可真霸道。


    “同学,明天,要不要和我去天津海昌极地海洋公园约会?”


    路知行问一句,“和你约会有什么好处?”


    “买麦当劳给你吃。”


    路知行第一次带薛宴辞出门约会,去的就是天津海昌极地海洋公园。那时候还没在一起谈恋爱,但那时候薛宴辞的睡眠已经好了很多,也变得有精神了许多。


    路知行中午买了麦当劳和薛宴辞坐在车里一起吃,他还唱了麦当劳之歌给她听。


    路知行那天是想等吃完麦当劳就表白的,只是还没吃完,薛宴辞就困到睡着了,他抱着怀里的人说了一长串表白的话,却只换来她渐渐沉重的呼吸声。


    “你那天是不是听到我的表白了?”路知行气红了脸。


    “听到了,又怎样?”薛宴辞笑红了脸。


    “媳妇儿,你可真够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