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好啊。”

作品:《单元文:拯救恶毒女配进行时

    秦惑靠在床头抽着烟。


    他的内心终年刮着铁锈味的风。


    手上沾的血,不是为了信仰,不是为了金钱或权力,仅仅是为了活下去这个最原始的本能。


    看啊,多么简单,可是于他来说,这是最难的东西。


    所以,他惜命。


    那个十六七岁的女孩,是他荒原上唯一短暂出现过的绿洲。


    她的笑容她的声音,她毫不掩饰的喜欢,是冰冷训练中唯一带着温度的东西。


    可终究,那点微光太脆弱,弱到还没来得及让他理解那是什么,就被彻底碾碎。


    那个女孩本身的存在,她的死亡,都是一场终极测试。


    这场经历没有教会他爱,反而彻底印证了他最初的认知。


    任何温暖都是假象,任何投入情感最终都会导向毁灭和背叛。


    那点微光熄灭后,留下的不是美好的回忆,而是更深的黑暗和警惕。


    它成了一个永恒的警告牌,竖在他内心的入口:此路不通,靠近者死。


    太阳终将升起,明天也会到来。


    而十七岁的秦惑,他所有的感情,懦弱而渺小的留在了那场带着血腥味的雨里,再也没有长大。


    鹿闻星的喜欢于他而言,像是一种无法解码的过于嘈杂的信号,让他本能地感到无措和排斥。


    秦惑的心,他自己都找不到入口,何况别人。


    “我不喜欢你。”


    这是他唯一能给出的,也是他认为最正确的答案。


    可想到那个一触即分的吻,心脏却在胸腔里跳得厉害,像在抗议。


    那个带着酒气的吻,像个钩子,把他一点点往下拽。


    自那晚醉酒事件后,鹿闻星和秦惑之间陷入了一种微妙的僵持。


    表面上看,一切如常。


    她变得异常忙碌,大部分时间都泡在公司里,处理公务雷厉风行,仿佛要将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其中。


    她依旧会吩咐秦惑做事,语气公事公办,界限分明。


    鹿闻星不再看他,或者说,不再像以前那样专注地、带着各种情绪地看他。


    她的目光掠过他时,和掠过一件家具、一个摆设没有任何区别。


    那个蜻蜓点水般的吻,仿佛真的只是她醉酒后的一场无痕的梦,梦醒了,她便彻底抽身,不留丝毫眷恋。


    而秦惑,依旧是一副冷硬沉默的样子。


    只是偶尔,在鹿闻星与沈临川虚与委蛇嘴角噙着讽刺笑意时,他的目光会在她身上多停留几秒。


    眼神深处藏着无人能懂的复杂和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躁意。


    晨露还凝在庭院的梧桐叶上时,秦惑晨跑回来,棉质运动衫浸着薄汗,刚拐进餐厅,脚步便顿了顿。


    长桌那头,鹿闻星正用银叉慢条斯理地切着煎蛋,阳光透过落地窗落在她发梢,镀了层暖金。


    而她对面坐着的,正是沈临川。


    沈临川穿了身熨帖的浅灰西装,衬得他身形挺拔,正端着咖啡杯说话,语气温和得像晨雾。


    可在瞥见秦惑的瞬间,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嫌恶——像看到什么碍眼的东西。


    秦惑眉峰微蹙。


    他面无表情地收回视线,没有直接上楼,而是径直走向厨房倒了杯水。


    鹿闻星余光扫了他一眼,见他捧着水杯一口接一口地灌,唇角几不可察地勾了勾。


    怎么不呛死你。


    她现在没空理会秦惑复杂别扭的心思。


    攘外必先安内,现在收拾沈临川这个吃里扒外的玩意儿是当前第一要务。


    “闻星?”沈临川察觉到了鹿闻星方才的走神,“在想什么?”


    鹿闻星这才收回目光,转头时眼底那点促狭已褪得干净。


    “没什么,临川哥哥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她刻意放缓了语调,尾音轻轻往上挑,还是从前那副依赖的模样。


    沈临川悬着的心顿时落了半截,看来她只是最近太忙,或者因为自己之前的疏忽闹点小脾气,并非真的疏远。


    他太清楚自己的处境,在鹿氏是副总,可在外人眼里,不过是靠鹿闻星上位的小白脸。


    在沈家,他是能讨好鹿家的棋子,若不是靠着“鹿闻星未婚夫”这层身份,他在沈家连立足之地都没有。


    可他不甘心。


    他要的从来不是沈副总这个头衔,是能攥在手里的权力,是沈家真正的掌舵位。


    鹿氏这个庞大的帝国屹立这么多年,也不一定就是铁板一块。


    这些年在鹿氏,他攥了多少证据,从海外项目的账目漏洞到供应链的暗箱操作,桩桩件件都能让鹿家头疼。


    这是他的退路,更是他的筹码。


    原本可以再等等,可是近日鹿闻星的态度和外界的传闻让他心底愈发忐忑。


    他不容有任何闪失。


    沈临川压下心头的翻涌,笑容更真诚了几分。


    “最近你都太忙了,我们都没有机会好好说话,我怕再不来,你都要把我忘了。”


    鹿闻星笑了笑:“是吗?你不生气我把苏助理辞退的事了?”


    沈临川握着咖啡杯的手指紧了紧,随即又松开,笑里带着几分无奈的纵容:


    “你做的决定,我怎么会生气。”


    “苏清梨确实越界了,辞退是应该的,只是你性子太急,你要辞退我的助理,应该提前跟我说一声的。”


    鹿闻星垂眸的眼底闪过一抹讽刺的笑意,面上半点不显。


    拿起叉子叉了块煎蛋,慢悠悠地嚼着:“这件事我确实冲动了。”


    “我没有怪你的意思,那天我也有些冲动了,说话太急,你别往心里去。”


    沈临川说着想伸手去拍拍鹿闻星放在桌上的手,以示安慰和亲近。


    然而,鹿闻星却像是恰好要去拿手边的牛奶杯,自然无比地避开了他的触碰。


    她的动作行云流水,仿佛只是巧合。


    沈临川的手在空中尴尬地停顿了一瞬,随即若无其事地收回,转而拿起餐巾擦了擦嘴角,掩饰那片刻的不自然。


    沉默了几秒,他像是下定了决心,目光深情而专注地看向鹿闻星,语气带上了几分试探:


    “闻星,我们也在一起这么久了,感情一直很稳定,我想问问你的意见,我们是不是该把婚事定下来了?”


    他顿了顿,观察着鹿闻星的反应,见她只是抬眸看着自己,脸上看不出喜怒,便又故作镇定地补充道:


    “我知道这么说可能有点唐突,但我是认真的,我想先征得你的同意,再去跟鹿董事长谈,因为我尊重你的任何决定。”


    一番话说得诚恳又体贴,将选择权完全交给了她,姿态放得极低。


    他有些紧张的望着鹿闻星,好像真的是一个在等待爱人同意前紧张慌乱的愣头青。


    看着鹿闻星那双清澈却深不见底的眼睛,突然莫名心慌。


    总觉得她好像什么都知道。


    可是再看时,她眼底又是惯常的那种娇蛮慵懒,眼尾微微弯着。


    那副模样和从前别无二致,沈临川悬着的心彻底落了地。


    他本以为还要费些周折,然而鹿闻星只是静静的看着他,忽然弯了弯唇。


    “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