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第 11 章

作品:《准拟花枝

    燃烧过后的纸灰晃晃悠悠落在南尽鼻头,他不是戳中痛处会选择原模原样报复回去的人。


    说出的话情有可原,而楼春雪的反应显然不知道几年前灵就山上,人族与妖族爆发的斗争。除了她修炼能化形后不将自己当妖族同类,或者不是妖族之人才不知外,南尽再想不出别的解释。


    他抬手蹭了蹭鼻头,遮住眼中的探究,弄巧成拙糊了一鼻子灰。他俯身将脸凑到楼春雪面前,没心没肺说:“小花猫,像不像?”


    深深的无力感席卷着楼春雪。


    从决定参加比赛到今日,她无时无刻都绷紧神经,怕暴露南尽,怕关于兄长的坏消息传来。孟城乌的援助她没料想到,盟友的增加却也不意味着她能够有所松懈。


    兄长曾说过此人,比起寻常世家公子,算是顶顶的好人。可长街纵马一事,无论是故意为之,还是从心所为,都未把平民百姓的性命放在眼中。


    加之近年来皇权微弱,皇帝身体大不如前,各方势力蠢蠢欲动,世家出来的纨绔越来越肆无忌惮。陈观背靠谁尚且不知,但一个都尉都敢如此,身后之人只怕更加过分。


    以温润如玉著称的孟城乌都不例外。


    世道表面维持着虚假的平和,内里早腐败不堪。


    寻求公平正义更加艰难。


    楼春雪深觉自己谈不上背腹受敌,说孤立无援倒绰绰有余。如今,还有个脑袋瓜不太正常的小妖怪,烧了兄长的信纸,还要问她自己像不像小花猫。


    “南尽。”她表情已然不太对劲。


    南尽冷汗涔涔,说完话后便后悔了。他尝试补救道:“我记着信纸上的话,要读给你听吗?”


    不认字还敢说记着信纸上的话,真将她当傻子玩!


    楼春雪积攒多日的怨气再也压制不住,她捏了捏指腹,准备动作都懒得做,抬腕一巴掌扇上去。


    陈观说的对,她就是爱打人耳光。尤其面对贱人,最具羞辱性的动作,才能贯彻打人的目的。


    南尽被扇的脑袋都懵掉了。以往只见过楼春雪扇其他人,这还是第一次扇他。


    脸颊火辣辣的,心头莫名窜起一股无名火,不恼人不羞人,却烧得慌。


    他动作迟缓地抬眼望向楼春雪。


    此刻她静默地靠着桌子,双手环在胸前,眼尾微微上挑,透着居高临下的疏离感,眼神中没有强烈的情绪或意图,只在单纯的完成“看”的动作。


    陈纵不道义,不说被楼春雪打会这么爽。


    南尽摸着被扇的一侧脸颊,嘴角逐渐上扬。


    “傻了?”楼春雪说。


    “没。”南尽笑嘻嘻回应,全然不见被扇的怒气,“我来帮你写。”


    话说着,他手上早就攥着毛笔往纸上怼。


    凭借记忆里字的形状,大刀阔斧往下摁,鬼画符般的记号跃然纸上。


    楼春雪觉得刚刚的一巴掌打轻了。


    “别瞎画,”她夺过笔,“浪费纸。”


    南尽眼神期待地盯着楼春雪,见她拿过笔后专心誊写,流出一丝沮丧。


    隐藏字符不足三字,看上两遍大概能记下,烧了原本信纸也无伤大雅。


    楼春雪展开另一张,交给南尽,瞧他蠢蠢欲动地将纸靠近火焰,威胁道:“你敢。”


    南尽一下就蔫了:“我没想那么干。”


    “你真该打。”楼春雪时刻谨防着他。


    不是每张信纸上都有藏起来的字符,都是孟城乌主动送来的信上存有。


    信纸中的字乍一看牛头不对马嘴,尝试拼起来,也找不出关联的点。


    “山,观,楼,固,妖。”楼春雪隐约能猜出每个字对应的人或事物,之间的关联却无法渗透。


    南尽将有字和无字的区分开。十几张信中,有字的一共有四张。


    依次排开分别是“山,观,楼,固,妖,夺,灭,陆。”另外画了只蝴蝶,不知是玩笑还是暗指什么。


    “我能看懂这个。”南尽喜滋滋地指着蝴蝶,转瞬表情一变,哀伤叹息,“若是她在就好了。”


    楼春雪敏锐察觉到“她”,极大可能是个女子。南尽爱憎分明,心思在某些方面能称得上细腻,不过只针对异性。


    同性间,她还没见南尽对谁有过好脸色。


    也怪她,没带南尽见过好男人。


    “她是谁?”楼春雪重新排列几个字的顺序,仍是无果。


    南尽唉声叹气:“我没化形前的一位姐姐。”


    “你不是蟋蟀吗?”楼春雪研磨,扔给南尽一只笔让他自娱自乐去了,“哪来的蝴蝶姐姐。”


    南尽脸上一闪而过果然如此的表情:“仙缘这事没个定数,寿命短的得不到仙缘留个孩子早早死去,寿命长的修炼百年成人,还有千年修仙之路等着。期间还要谨防人族来抓,谁都像你一样,在人族来去自如。”


    墨汁溅出,楼春雪说:“你不也胆大包天,刚化形就往学宫跑。可知那地方最多的就是修仙之人,散仙更是数不胜数。”


    “我天赋异禀。”南尽哐哐往废弃的宣纸上画了好几个蝴蝶,还有看不出样式的六脚怪物,“人族草包多,沾点仙气就敢说自己能得道升天。”


    他又往纸上画了只鸟,涂的一片漆黑:“孟城乌应该不是草包,他远不止于看上去那般无害。修仙之人,哪儿有什么风清月霁一说,都是靠伪装掩饰,只是程度不一罢了。”


    南尽此话不无道理,修仙讲究“缘”字,无论人妖,命里无缘,使再多腤臜手段也是无缘。


    天道好轮回,万事万物皆有定数。


    “兄长呢?”南尽立着笔尖,往六脚怪物周围点了一圈黑点,“孟城乌和陈观与他都有旧交情,两人皆会点仙术,他会吗?”


    楼春雪犹疑了,兄长从未提过,也没展示过会仙术一事。寻常人家得点仙缘,便迫不及待往灵就山去,多数连仙观门槛都够不到,只能悻悻而归。


    依照兄长性格,却有可能得了仙缘也当没得,安心隐于俗世。


    “不知。”她蹭了蹭宣纸上的黑点,未干的墨迹沾染在指尖,“这是什么?”


    “雪。”南尽撂下毛笔,握住楼春雪的手腕,拇指按着掌心对向自己,擦去指腹上的墨,“不像吗?”


    “不像。”楼春雪指着六脚怪物说,“该不会是你吧。”


    “嗯。”南尽尾调上扬,对这幅杰作非常满意。


    “可爱。”楼春雪低低笑道。压抑许久的心情终于是放松不少,人憋得太久会出问题的。她扫了眼又投入其中,创作传世之画的南尽,喃喃自语:“若是一直能如此该多好。”


    信纸上的字被记在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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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巴掌大的纸上,除去烧掉的那一张,楼春雪把剩下的原封不动装进信封,塞到盒子里藏回书架后。


    院中寂寥无声,偶有几声虫鸣。


    楼春雪静卧床上,翻来覆去仍是难以入睡。别说明日去找韩娘,前些日子在韩娘家中停滞几刻,陈观怕是知道的一清二楚了。


    她只愿过了明日,输掉比赛,南尽再也不用以蟋蟀形态示人。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终日来回变换,迟早会暴露。


    恰逢中伏,日头正晒,楼春雪躲在门檐下叩响木门。


    出来开门的是阮雁和,她探着头朝外望了望,好不容易发现贴着门站的楼春雪。她惊喜喊道:“姐姐,你怎么来啦?”


    “来问你娘买两张帕子。”楼春雪说,“前两日的香囊我很喜欢,价格也公道,想来再买两张帕子。”


    阮雁和没立刻接她话,眼睛在门外搜寻一番:“那个坏哥哥呢?”


    南尽安详地吊着,猝不及防被说小话,乱七八糟地踢着前后左右足,以表抗议。


    楼春雪毫不留情反手逮住挂在袖口乱动的小妖怪,皮笑肉不笑:“天热,他娇气,出不了门。”


    南尽挣扎两下,放弃了。


    院内屋门响了两声,韩娘向外唤道:“雁和,是谁啊?”


    “是春雪姐姐。”阮雁和敞开大门,拉起楼春雪藏着南尽的那只手。


    她这般站着,视线正巧与楼春雪抬起胳膊的齐平。


    略微宽松的袖口遮不住南尽,让他暴露在阮雁和面前。


    出其不意两人对上视线。


    阮雁和:“……”


    南尽:“……”


    “姐姐,”阮雁和怕虫,松开手往后缩了缩,“你袖子里有只虫。”


    楼春雪把手背到身后:“他不咬人,别怕。”


    “怎么不进来?”韩娘在屋子门口等了半天,不见有人过来,便走出院子问。


    阮雁和听见娘亲的声音,小腿哒哒扑过去,稚嫩的声音带着颤动:“见了只和南尽哥哥好像的虫。”


    以往说这话,南尽一秒不带停的要为自个儿正名。这会儿却不见人影。


    “南公子没来?”韩娘问。


    “他在家中。您唤他南尽就好,不必如此客气。”楼春雪警铃大作,“为什么说姐姐的蟋蟀像南尽啊?”


    阮雁和哼唧着,她也说不上来缘由,对视那一眼就觉得南尽老贼来了。可一只虫怎么会是坏哥哥,她摇了摇头:“不知道,感觉像。”


    孩童的洞察力比许多成人都强,他们都是一根筋思考,认为什么就是什么,不会有其他想法。


    楼春雪拨偏她脑中探究的方向:“蟋蟀是南尽哥哥在养,像他是正常的。”


    阮雁和商量着说:“那姐姐能不能不把虫拿出来。”


    “雁和怕虫。”韩娘解释,她拥着阮雁和让出一条道,“我熬了绿豆汤,进来喝两碗。”


    阮雁和不敢接触楼春雪的右手,拽着她的右手往屋内跑:“姐姐跟我来!”


    韩娘笑着目视两人跑进屋子,眼底裹着化不开的愁绪。门合上的一瞬,余光瞥到消失在巷口拐弯处的一角黑色。


    “娘,快进来!”阮雁和脆生生地叫唤着。


    “好。”韩娘关上门,插上门闩,“你先帮姐姐舀一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