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小生抽了两根烟才去洗漱，没看见瞎子，问了营地里的人才知道。


    瞎子昨天晚上开着车出去了，说是要去取点什么东西，但具体的是什么，阿宁没说。


    白小生不用想也知道，抬眼看见了那边对着张起灵喋喋不休的吴邪，白小生找了个空地坐下。


    不多时，解雨臣拿着盒饭走过来了，盒饭递到白小生的眼前，白小生顺手接了过去。


    “找我有事？”


    白小生塞了两口饭后就没有了胃口，放下盒饭，给自己灌了两口水。


    解雨臣看着白小生好一会，等白小生转过头来的时候，却又躲避了白小生的目光。


    低垂着眸子，看着自己的手指。


    “我····我想知道为什么？为什么不是我？”


    解雨臣这人很聪明，从一切的线索中剥丝抽茧，找到了自己最想要的答案。


    白小生喝水的动作顿了一下，也没有立马回答解雨臣的话，反倒是慢悠悠的把瓶盖拧上，从口袋里掏出烟抽了起来。


    “没听懂你说的什么。”


    白小生选择当作听不懂，可惜他的身份已经深入人心了，解雨臣既然选择问白小生，就必须得到一个答案。


    “白爷爷，您骗骗吴邪就算了，就别骗我了。”


    解雨臣轻声笑了出来，白小生的转移话题，已经很好的证明了。


    白小生和解雨臣对视上，眼底里是解雨臣看不懂的情绪。


    “非得要个答案？”


    “是，我想知道我到底差哪了。”


    解雨臣这次没有躲避，他是真的想不明白，在九门这一代里，他可以说是最出色的那个，但为什么，所有人都选择了吴邪，而不是他。


    这让解雨臣受到了一些打击，虽然不多，但也足够让他苦恼。


    白小生措辞了片刻，选择了让解雨臣明白，去解开解雨臣的心结。


    “我小时候让人拐走了，去了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那里都是我不认识的人，每天陪着我的是一群手脚有问题的孩子，最开始的时候，我沾沾自喜自己和他们的不同，但是后来我却发现，因为这些不同，我比不上他们。”


    白小生陷入了回忆中，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久到让白小生说的细致点，他自己都做不到。


    “为什么？”


    解雨臣不解其意，明明健全的孩子，更能得到这个社会的优待。


    “因为要靠着这个吃饭，他们来之前都和我一样，一样的身体健全，后来是为了活命才打断了手脚，我是因为身体太差营养不良，在那些人的口中，我就是个瘟鸡。”


    “我们每天都要去很远的地方乞讨，要是讨的钱少了，晚上饭吃不到一口，还得挨一顿打，那群孩子比我更容易获得善意，常常是在街上找个角落缩着，钱就会丢进怀里，屁股都不用挪一下，把钱捡起来就行了。”


    白小生说到着，嘲讽的笑出声，嘬了一口烟，眯着眼睛回忆。


    “我和他们不一样，我全须全尾的，得跪在地上求爷爷告奶奶的，才能讨到一点钱，就算是这样，我还是比不过他们，他们在这个方面上比我强。”


    “那时候我就觉得，要是我也少胳膊少腿就好了，我也能坐在地上伸手要钱，不用去说什么好话，光是睁着俩眼睛瞧就行了。”


    人在陷入某个境地的时候，往往是看不到上层的优越，只能去和身旁的人做对比，那些苦难成为了攀比后，就没人记得苦难有多难熬了。


    白小生也陷入过这个深渊中，他那个时候嫉妒的要死了，每天盯着那些孩子残缺的身体部位看。


    而那个时候，那些孩子们也会沾沾自喜，去和白小生攀比，比自己少了胳膊腿，比自己吃的饭多，比自己不用跪在地上说好话。


    解雨臣皱着眉头看白小生，有心想说些什么，说白小生那个时候的心态不对，可真的要说出口了，却有一种何不食肉糜的荒诞感。


    白小生看出来了解雨臣的心思，对着解雨臣摇摇头。


    “看管我们的那群人看我没用，就把我拎出来了，让我去干另一件事，去骗人，去火车站、去街头、去村庄，去骗那些有善心的人，骗着他们把钱给我，这个时候我又发现，我比那些孩子强，我不用去街上乞讨，我穿得暖吃得饱。”


    “就轮到了我炫耀，我去那些孩子面前炫耀自己挣的钱多，炫耀自己吃的好，炫耀自己穿的衣服干净，这个时间段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我根本意识不到自己错在了哪。”


    “我那个时候有错吗？没有，和身旁的人攀比，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是人就会有嫉妒心，我也是人，我跨不过这个坎，所以我只会去和他们比。”


    白小生都不用解雨臣回答什么，自问自答的就把话说了，解雨臣不去反驳什么，只是认真的听着白小生说话。


    “但是有一天一切都变了。”


    白小生又嘬了一口烟，等吐出烟雾后，才继续说道。


    “领着我们去讨钱去骗钱的观音娘娘，带了个孩子过来，那孩子穿的比我还好，脖子上挂着观音娘娘的红绸子，特别的晃眼睛，他可以使唤所有人，让我们往东我们就得往东，让我们往西就得往西，哪怕是我骗了很多钱也不行，我但凡敢说一个不字，就得被按在地上打。”


    “我就突然发现，有的人什么都不用干，过得比我还好，我开始不甘心了，我就问自己凭什么？”


    “问了自己几个月就得出了一个答案，他有个好娘。”


    说到这，白小生把手中的烟头一丢，微微眯起的眼睛里满是狠厉。


    “我开始想要取代他，我就更努力的去骗钱，可是不管我怎么努力，观音娘娘也看不见我。”


    “我努力的方向错了，就算是骗了再多的钱也不行，我找了个机会，趁天黑把那孩子勒死了，用红绸子拽着到后山，在夜里挖坑把他埋了。”


    白小生说的轻描淡写，丝毫不认为自己有哪个地方错了，他想过好日子有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