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小生还是拿出了这套说辞，想要说服瞎子，瞎子却和吴邪不一样，他明白这个道理，却又和白小生一样，不愿意去接受。


    “只要说了永远，那就是永远。”


    “不是的，永远这两个字，只有说出来的那一刻是真实的，其他的时候都不作数。”


    看瞎子不说话，白小生放下了手中的笔，打算和瞎子细细的说明白了这个道理。


    “没有人能许诺永远，哪怕是我，我和老齐之间许诺过永远，也和陈皮之间许诺过永远，但我们还是要分离的，如果你喜欢这两个字，不怕它以后成为你的梦魇，我也愿意和你说一声，我永远陪着你。”


    白小生理性的一面让瞎子一时之间无法接受，白小生却不觉得这有什么的，毕竟他之前就说过，他从不信什么诺言。


    “小叔不愿意永远陪着我吗？”


    瞎子的话问的白小生沉默了许久，寂静的夜里，连人的呼吸声都格外吵闹。


    良久之后，白小生慢慢的摇摇头。


    “我更想陪着老齐·····我已经等很久了，久到我数不清有多少个日夜了，我很想见到他···很想很想······”


    说不出的苦涩翻涌而出，涌上喉咙直让人觉得一阵气闷，白小生的眸色黯然，神情恍惚却转而自嘲的苦笑两声，薄唇几次张合，最终还是咽下了谎言。


    “老齐走的太早了····早的让我根本想不到他白发的模样·····我有时候想要在梦里见他一面，他却吝啬的很，根本不愿意见我···”


    白小生顿了两个呼吸，眼底里是散不去的哀愁。


    “小齐····你还记得他吗？他最喜欢坐在院子里，给我剥一盘干果子，他知道我喜欢钱，会把每天算卦挣到的都给我，算卦的铜板也愿意给我玩，我说要开个铺子，他立马让人安排，我说没钱了，他立马去吴家和解家要，他把齐家所有的东西都给我了····”


    “包括你，他交代我要照顾好你，要带着你好好生活，现在你长大了，已经能撑起齐家了，没有他的日子我一天也过不下去····小齐····我想去找他····”


    在这件事上，瞎子根本没办法去质疑白小生的选择，当年白小生和齐铁嘴之间的感情，瞎子是看在眼里的。


    瞎子长叹一口气，不想和白小生多聊关于齐铁嘴的事情，只是因为白小生在这件事上，人太轴了。


    瞎子根本劝不动。


    “我记得老房子里有棵槐树，到了槐花开的季节，老叔就喜欢带着我去，他在树上折枝子，我在下面接，晚上的时候槐花就变成了好吃的槐花饼子。”


    “那棵老树现在还开花呢，你要是喜欢，等明年咱俩回去一趟。”


    白小生也顺着瞎子的意转移了话题。


    “好，就明年。”


    瞎子笑笑，看着白小生的眼睛，心里不断的期待着明年。


    白小生没再说话，拿起笔在纸上不断的涂改。


    瞎子微微起身看了一眼，墓室的布局图很详细，主墓室的两侧有相同的耳室，白小生用红笔圈了起来。


    因为陈皮的事情，白小生联系了吴三省，把后续的布局全都延迟了。


    过了有小一年，到了陈皮真正下葬的日子。


    这一天的广西很热闹，九门里能来的都来了，吴二白带着吴邪也走了一趟，瞎子在外面接待着这群来客，白小生站在灵堂里主持事宜。


    到了下葬的时间，白小生身着缟素，手捧着陈皮的照片，带着乌泱泱的一群人上了山，一路上敲锣打鼓的，扰的山上的虫兽都安静的不行。


    到了大墓前，白小生等人放下桌子，把照片摆在了正中央，接过瞎子递过来的香烛，绕着墓室的大门走了三圈。


    仪式结束，白小生举着三根香烛踏入了大墓的墓门，瞎子捧着照片紧随其后，抬着棺材的伙计脚本都静悄悄的。


    在香烛就要燃尽的时候，他们才走到了主墓室中，落棺的位置早就已经选好了，在瞎子的指挥下，棺材稳稳的落在了地面上。


    伙计把桌子又搬了过来，摆上供品和香炉，白小生这才把手中的香烛插入香炉中。


    陈皮的黑白照片在香烛的烟雾下，根本看不清眉眼，白小生什么话都没说，从怀中掏出一段红绸子，绕在了陈皮的照片下。


    这个举动做完，白小生紧盯着陈皮的照片看了好一会。


    “走吧。”


    再多的不舍，也该在此刻说再见了。


    一群人走出主墓室，白小生吩咐伙计把断龙石放下，断龙石一下，想要再进入主墓室就难了，白小生作为道上的人，不是不懂得这个道理。


    只是，白小生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命在什么时候才会绝，也不知道何年何月才会把仇报了，在这之前，白小生根本不愿意陈皮被任何人打扰。


    断龙石嘭的一声落地，也切断了白小生的思绪，走出大墓后，看着入口，白小生让人都散了。


    自己一个人留下，坐在墓室门前抽烟。


    距离陈皮死去的时间已经过去了一年，白小生原以为自己已经可以放下了，可眼前却不知道是怎么了，心底里难受的不行。


    白小生轻轻笑着，微笑的背后却是无法释怀的苦涩，纵使极力掩饰内心的苦楚，却也无法逃离记忆的纠缠。


    “人总喜欢一些反季节的东西······就像是你死后···我发现广西格外的漂亮···”


    从墓室门前走到主墓室需要一个小时，却是白小生一生也走不到的距离。


    眼泪砸落在地上，视线逐渐模糊，白小生这么多年来坚持的复仇，在陈皮的离世下，都变成了一场笑话。


    可是人总是这样，看不见眼前的东西，却愿意一直追求虚无缥缈的可能。


    白小生想报仇吗？


    想。


    只是不知道怎么了，所有的坚持都化为了一场空，仇没有报成，陈皮死了。


    活着的人求着和死去的人相逢，死去的人求着和活着的人相爱。


    命运阻挡了白小生和齐铁嘴，放开了陈皮和白小生，死了的没有在一起，活着的也没有。


    白小生想和齐铁嘴在一起，齐铁嘴死了，陈皮想和白小生在一起，陈皮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