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小生目光落在尹南风的身上，带着几分怜悯，尹南风迎着白小生的目光，气的咬牙。


    “新月饭店也是越活越回去了，当年在尹新月的手上，还有几分心气，现在就要靠着张日山讨饭吃了，尹南风，要是尹新月知道新月饭店在你手里会是这样，她会不会气到从棺材里跳出来啊？”


    白小生无差别扫射，反正都是张日山的人，骂一个也是骂，多带个尹南风，也就是顺手的事。


    张日山看着白小生的目光满是复杂，都说恨比爱长久，但这么多年过去了，哪怕有恨意加持，张日山的爱也不曾消失。


    两相情意在时间的长流中互相拉扯，爱与恨都不曾退散，只是两相情谊无法抵消。


    张日山爱白小生，所以多年来一直不愿意和白小生碰面，因为双方心底里都很清楚，再次相见的时候，就是互相动手的时候。


    只是多年不见，张日山心底里也想，麒麟碣的事情，是张日山的报复，也是张日山想要提醒白小生，还有他这么一个人在。


    张日山也是恨白小生的，所以多年来一直关注着白小生，麒麟碣的事情，他当然知道白小生见到后会生气，甚至会勾起白小生心底里最不愿面对的事情，但是张日山还是这样干了。


    张日山是爱的，同时也是恨的，这种情感不断的纠缠着他，直到他死亡的那一天。


    比起白小生的不理睬，张日山宁愿白小生一直以恨意记着他。


    双方都恨。


    怎么可能不恨呢？


    恨不得对方立马死掉。


    张日山用这枚麒麟碣告诉白小生，张家有药，他手里也有，但是当年就是不给。


    他们就是在眼睁睁看着齐铁嘴去死。


    白小生也明白，这枚麒麟碣多年后现世，不代表张日山当年手中就有，只是恨这种东西是不讲理的。


    爱的人没可能，恨的人没死成。


    难受的不止是张日山，白小生也难受。


    当年那个站在夕阳下对他笑，兔牙明显的副官，早就不见了。


    白小生扫了一眼张日山，看张日山依旧站在栏杆旁，就对着张日山扣动了扳机。


    子弹从张日山的耳边飞过，甚至擦破了张日山的耳尖，血顺着耳垂滴落在栏杆上。


    张日山伸手抹去那一抹红，就像是自己这么多年一直在试图掩盖那些过往一样。


    张启山的死让张日山无法忘却，他一直记得那天，佛爷连一句遗言都没给他留下，佛爷的双响环给了白小生，却也被丢在了地上，不值钱的就像是他的感情。


    张日山从小就跟着张启山了，多年来相伴，张启山早就成为了张日山人生中最重要的人。


    张日山一直以为自己会和张启山一起长久的生活下去，只是一切都毁了。


    爱的人杀了自己的家人。


    那年的心动不是谎言，我眼睛里透露出的喜欢，我想你也曾发觉。


    张日山没想过要抢走白小生，看着白小生和齐铁嘴生活在一起，得到了幸福，张日山是高兴的，只是他也不曾想到，一切转变的那么快。


    齐铁嘴死了，白小生也疯了，原以为十二年足够大家原谅彼此，却不曾想到，大家都在口是心非。


    靠近你就靠近了痛苦，远离你就远离了幸福，恨来恨去，只是恨自己恨没那么爱你。


    情天恨海。


    情比天高，恨比海深。


    爱与恨无法抵消，只能在余生中不断的撕扯着自己。


    我恨你，我也爱你，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却也不想你忘却我。


    白小生和张日山一个站在楼上，一个站在楼下，两人遥遥相望，就像当年看着彼此那样。


    张日山张了张嘴，说了句什么，却被周遭嘈杂的声音覆盖，白小生看得明白，张日山说的是。


    “你的眼睛很漂亮。”


    这一句话抽空了白小生所有的力气，张日山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白小生，白小生又何尝不是。


    事情怎么就到了这个地步呢？


    如果一切都没发生的话，他们的关系或许会很好的。


    可惜，如果就只是如果，白小生放不下齐铁嘴的死，张日山放不下张启山的亡，仇恨使得双方纠缠在一起，俩人都不会放下心底的恨，或许等到对方死的那一天，这些爱恨才会随着时间消解吧。


    白小生是个心软的人，不过再多的心软，也不会对着张日山产生。


    他们就是仇人。


    “张日山，你给我等着！等我弄死你之后，就去把张启山拖出来喂狗！”


    白小生踹了一脚已经翻倒在地的椅子，看着蜷缩在一起躲避自己的客人，白小生嗤笑一声，闲庭信步的离开了新月饭店，新月饭店的这场闹剧白小生很满意。


    至于这场闹剧要谁来收尾？


    那和他有什么关系？


    或许是尹南风，或许是张日山，总归不是他，毕竟张日山也不可能来找他要钱。


    京城的街头总是热闹的，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白小生却不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似乎天地间已经没有了他的容身之处。


    那些故人也都已经离世，白小生连个去的地方都没有了。


    想着胖子是京城的人，白小生最终还是去找了胖子，虽说和他也不是太熟，但在京城里，能让白小生休息的地方，也就胖子那了。


    胖子看见白小生的时候，正在店里盘货呢，一句欢迎光临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被白小生的话给打散了。


    “哟，忙着呢？”


    “白爷？您怎么来我这了？快坐快坐！”


    胖子放下了手中的活，着急忙慌的接待白小生，从柜子里拿出自己平常根本舍不得喝的茶叶，来招待白小生。


    “我在京城惹下塌天大祸，来你这躲躲风头，胖爷收留我一晚上啊？”


    白小生笑笑，胖子却不以为意，随口问道。


    “以白爷您的身份，什么塌天大祸都不是事，在潘家园我就是老大，您想住几天住几天。”


    “我把新月饭店砸了。”


    白小生轻描淡写的，似乎只是在说什么天气怎么样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