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事那天是一个下雨天，初冬的雨掺杂着细密的小雪粒，使得气温变得更冷了些。


    早上吃完饭从家往学校走去，钟蔓刚下楼便看见了站在楼下的丁至，他裹上了一层轻薄的羽绒服，面上焦急等候，就连看到钟蔓也只是怔愣一瞬，随即别过去了脸。


    “发生什么事了吗？”钟蔓问出这句话时，正遇上林阿姨下来。


    “蔓蔓，你先去上学吧，我给小至请了假，带他去青川一趟。”


    钟蔓已经猜到了是什么原因，随即点了点头，从口袋中拿出一根细细的红绳。


    丁至不解，看着被放在自己手心的红绳发着呆。


    “这是我外婆给我编的，你把它戴在手上，说不定会带来好运哦！”


    话落，钟蔓朝他挥了挥手，往学校走去。


    文化节表演日，她不能迟到。丁至同样也是，只希望他不会留下遗憾......


    演出报告厅内，像那天晚上彩排一样，钟蔓有些心不在焉看着台上正表演的丁至班级。


    “你怎么了？怎么从早上到学校就魂不守舍的？”罗文清在她眼前挥了挥，拖着脸问道。


    钟蔓摇了摇头，涉及到丁至的私事，她不好直接吐露。


    但她听见了自己问自己的那句话，“如果是再来一次，还会不会因为学习而没去陪外婆最后一次？”


    直到上了高中，在滨江即便是走读也是早出晚归，外婆那时住了院，除了她这个孙女儿也没别人再来探望。


    她听了外婆的话好好学习，却在她走的那天没能赶去医院。


    希望丁至能看到爷爷最后一眼，如果幸运的话，再留他老人家几年。


    “走吧，该上台了。”思绪结束，钟蔓穿着笨重的服装慢悠悠走上舞台。


    今天的观看人员特别多，不只有学校领导老师，还请了部分家长来到了这儿。


    学生观看区，文科班一角发出了热烈的掌声。


    钟蔓往那边看去，林泽屿双手环臂靠在椅背上，嘴角微微勾起，朝这边也鼓起掌来。


    她挪动着服装跟随着第一幕下台，掌声随之落下。


    罗文清激动到小跑着过来，见到钟蔓便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


    “怎么了？”


    “你刚才有没有看到文科班在给咱们班鼓掌？”


    钟蔓点了点头，满脸不解。


    “看到了，怎么了？”


    “你知道那个林泽屿，文科班大佬，他可是文化节的组织人！有一票握在手里的！我刚刚打听到，他竟然把票投给了咱们班！”


    钟蔓点了点头，“那很好啊！也证明了咱们确实节目好！”


    嘴上这么说，她心里却狠狠把这个人吐槽了一番，虽然说临近高考组织这样的活动能使大家放松一下，但......这对于没有一丝文艺细胞的人来说，简直还不如给放一天假让在家休息休息。


    懒人有懒人的想法，钟蔓累死累活将那件厚重的大树服装脱下，立马裹上了自己的外套。


    罗文清凑近了她的耳朵，压低了声音道：“这你就想错了，他故意把唯一的票数投给了你，演的大树。这说明了什么？”


    “说明我演的生动形象。”钟蔓围上了临上学时妈妈放在书包里的围巾，顿时暖和些许。


    宁南和滨江还是不一样，在滨江时的冬天，绝对没有这么冷。


    而宁南的初冬，早晨路边的草地已经结了一层白霜。


    罗文清有些犹豫，拨弄了几下延伸出来的树杈子，“哈哈”笑了几声。


    “你难道就不怀疑，他是对你有好感吗？”


    钟蔓有些惊讶看向罗文清。


    谁？谁有好感？林泽屿吗？


    她不禁想起了那天在教导处门口，那人不仅有些自大，还有些喜欢多管闲事......


    很难把他会对人有好感的想象跟自己联系在一起。


    “罗文清同学，现在已经十一月，距离高考还有七个月。”


    罗文清连忙捂住了嘴，看着钟蔓摇摇头道：“我错了！在这个节骨眼上，这种事最不值一提了！”


    钟蔓笑着跟她一起走到了自己班的位置上，看着剩下的人继续演完后几幕。


    台上演女主角的左晴一袭华丽长裙，楚楚动人。


    罗文清不禁感叹几句，“要是她改改每天带几个小姐妹来回转悠的习惯，可能还会挽回一些她的形象。”


    钟蔓附和着点了点头，思绪早已飘到了十万八千里。


    虽然跟丁至的关系并没有那么好，但经过谈心也算是成了朋友。


    他现在有没有到了青川？有没有见到爷爷，有没有好好的跟爷爷聊聊天？


    思来想去间，钟蔓走出了报告厅，嘱咐罗文清在散场后到教室找自己，便往那没有人的地方走去。


    电话响起，“嘟嘟”的声音在整个寒冷的环境下显得更清脆了些。


    “喂？”那头响起了丁至的声音，清冷不带一丝感情地喊了声她的名字。


    “钟蔓。”


    钟蔓轻声“嗯”了一声，电话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存进手机的，或许是第一次见面在叔叔阿姨的车上，又或许是两人交换企鹅号时。


    仿佛跟丁至已经相识了很长一段时间。


    她听见自己问丁至，“你到青川了吗？”


    似乎是知道她打电话过来的意图，丁至如释重负般将自己心里压着的石头搬了出来。


    “到了，我见到爷爷了。他还好，没我想的那么糟糕。”


    钟蔓似乎感觉到自己心中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那就好，你去陪你爷爷吧，我要去找罗文清了。”


    话音刚落，一道男声闯进了电话中。


    “钟蔓！”


    “啊？”钟蔓向后看去，拇指顺手按了挂断键。


    林泽屿出现在身后，依旧是那副不可一世的样子。


    如果有一面镜子在手边，钟蔓真的很想把镜子举到他跟前。


    “你知道我把唯一的一票投了你们班吗？”


    钟蔓点了点头，随即有些防备看向他，不会是因为这一票，来找自己要什么好处了吧？


    “所以呢？”


    “所以，我想向你发出挑战。”


    “......”钟蔓有些无语看着他，又是因为这名次？


    一个文科一个理科，也不知道他到底在计较什么。


    宁南一中到了高三不再有期中期末，而是一模二模。下一次二模，就是在临近过年的时候了，上次老师给的报名表就在二模前。


    比完了奥数比赛还不够，还要再来一次？


    “我投给你们班有两个原因，一个就是因为二模，还有一个，你演的也确实挺好的。”林泽屿盯着她的眼睛，缓缓说着。


    钟蔓轻咳几声，落下一句“我再想想”快速逃离了现场。


    这感觉该死的熟悉，仿佛又回到了滨江，那时候就如同现在这样，会有人每天盯着那成绩，努力赶超。


    卸下一分心都不可以。


    文化节结束，钟蔓第一次带着罗文清回了家。


    随着两个人对彼此熟悉，钟蔓也了解到，罗文清父母实则也在外地工作，而她就像在滨江时候的自己，跟着奶奶生活。


    有时候在学校附近买些东西吃完回去，也只是不想让奶奶再额外给她做饭而已。


    用她的话来说就是，“反正他们在外面赚了钱，不用白不用。”


    钟蔓打开房门，两人走进屋子，家里并没有人。


    “好久没见到丁至了，你知道他最近在干什么吗？”


    钟蔓倒了杯水递给她，摇了摇头，“不知道。”


    罗文清从书包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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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了礼物盒，笑着示意她拆开看看。


    “这是......”


    “你的礼物！”


    钟蔓怔愣片刻又反应过来。


    今天是十一月七号，自己的生日。


    “你怎么知道?”


    她已经很久都没有过过生日了，甚至自己的妈妈都已经忘了。


    “我前几天去办公室跟老师汇报文化节节目进度的时候看见了一份信息表。”


    钟蔓了然，自己在刚转过来的时候是填了一些表，就放在班主任的桌上。


    “蔓蔓，生日快乐！”


    “谢谢！”钟蔓小心翼翼将那礼物放进了自己的卧室。


    “咔哒”一声响，门外传来了开门声音，钟蔓走出去便看到了一个很久不见的身影。


    罗文清见此，悄声在她耳边道：“我就先回家啦，之后有机会再去吃菠萝炒饭！”


    钟蔓开心点了点头，在罗文清走后，连忙小跑至那人跟前。


    “蔓蔓！我的宝贝女儿！”


    “爸爸你怎么来了？妈妈她......”


    话还没说完，楼道里传来一声女声。


    “快来帮我拿东西！蔓蔓！”


    钟蔓连忙跑下楼梯帮忙，是一个小的行李箱和一些刚买好的菜。


    她力气大到一口气拿着箱子从二楼跑上了四楼。


    “今晚爸爸给你露一手，生日快乐宝贝。”


    钟蔓有些不知所措，放下行李箱就回了自己屋子。


    看着面前的两人，她不知该说些什么，早在之前滨江时候，外婆就已经将自己这唯一的女儿赶出了家门。


    后续得知两人分开还是从邻居家口中知道的。


    她想，外婆肯定知道了这件事，但从来没跟她说过。


    两个人这样亲密无间，想是又和好了吧？


    夜晚，钟蔓跟那俩人坐在餐桌上，看着他们有些拙劣的演技，毫不留情拆穿道：“你们现在是离婚的状态还是已经复婚了？”


    夫妻二人面面相觑，良久，直到钟蔓啃完了盘里堆起来的螃蟹。


    “蔓蔓，我跟你妈妈虽然现在没有复婚，但我们还是想要复婚的，现在你外婆过世，我更应该照顾你妈妈才是。”


    “什么你照顾我？这根本不是理由，当年她非要拆散我们，现在走了我们还不能在一起了吗？”


    “......”


    钟蔓沉默下来，似乎是注意到周遭气氛冷了下来，男人笑着拿起碗盛了碗汤放在钟蔓面前。


    “尝尝爸爸的手艺怎么样？”


    钟蔓这些年来也跟他见过面，不过都是很短暂的，每次放学后的几次聚餐，时间又短又急促，生怕被外婆发现了。


    “我先回房间了。”


    其实她没有说，外婆走前给自己留了话，只是她还不想告诉这两人。


    “好，早点休息，明天爸爸送你去学校！”


    钟蔓回到房间，只剩两人在外面面相觑。


    她打开了罗文清送的礼物，里面是一枚精致小巧的书签。


    照旧登陆了企鹅，她特意将手机拍好的照片上传到了空间。


    【清清同学送来的生日祝福，感谢！！！】附带一张jpg。


    刚发出，就收到了清清同学本人的吐槽。


    清：【你这空间也太人机了。】


    ZM；【有吗？】


    下一秒，她便看见了之前学校的同学评论。


    是她的死对头，一句“你转学之后怎么变成这样了？”


    钟蔓放空几分钟，在她那条评论下面回怼：【哪样？变得鲜活了而已。】


    空间不再有攻击性强得语言，有的只是清一色的“生日快乐。”


    “叮铃铃”手机铃声响起，钟蔓接通，那边先传来了一阵风声，随之来的是一句生日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