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以血饲剑断簪忆情
作品:《龙七》 暮色沉沉,年七眼角泛着血丝,将昏迷的柳青推向陈上华道:“救她...”
陈上华立即接过人,将她安置在竹榻,从怀中取出玄门灵丹,小心喂入柳青口中。
李童团拾起案几上断裂的蓝花簪,指尖轻抚簪身破碎处,“长姐的...”
年七刚启唇道:“童儿......”
“柳青姐的伤要紧。”李童团截住话头,将断簪攥入掌心,“余事...明日再议。”
暮色四合,李童团独自冲入竹林。左手紧握着那支残簪,右手拨开丛丛竹叶。即便簪尖刺入掌心,渗出点点血珠她也浑然不觉。
须臾,穿过不尽篁竹,在苍树层层包裹中,展露出一座坐落于开阔山野间的学堂。
门匾刻有“竹间学堂”四字,学堂装修朴素典雅,以狭小的山坡环绕。这里远离尘嚣,唯有溪水潺潺,竹影婆娑。
推门瞬间,烟花骤然绽放。
“童姐姐!”
十几个孩童捧着荷花酥涌来,烛光映亮他们残缺的肢体。领头女孩残了只左耳,却笑得灿烂道:“楠姐姐教我们做的!”
李童团咬下荷花酥的刹那,默然让她想起六年前,此地还是李家旧居,母亲常抱着她读《诗经》,那日却突然落泪道:“童儿要记住,母亲...”
话音未落,李萧相破门而入。
直到如今李童团仍然不解,为何母亲面对父亲时脸色永远是那么痛苦。
“我们还给童姐姐准备了礼物!”孩童们摊开掌心,每颗糖果上都画着并蒂莲纹。
李童团正欲取出回礼,她腰间的绣球不知何时已裂开,霉变糖果从缝隙间涌出,散落一地。
孩童们惊呼道:“糖果怎么都发霉了!”
李童团低头看去,木板倒影中自己的面容竟扭曲成蓝眸邪气,嘴角咧至耳根的陌生模样。
“童姐姐...”小伍怯生生地递来《归家谣》的竹简,“上个月您教我们背的...”
李童团看向竹简,上面的字迹竟是她从未学过的古篆,可孩童们却坚持说这是她亲手所写。
李童团跌宕起身,仓皇离去。
屋外,孩童们困惑低语道:“童姐姐今日怎么不查功课了?”
更深露重,李童团攥着最后一颗完好的糖果,轻轻推开了学堂内长姐的书屋。屋内烛火摇曳,书卷散乱,却不见人影。
“孩子们,”她声音轻颤,“楠姐姐这几日...当真不曾回来过?”
男童揉着睡眼,忽指向窗外道:“楠姐姐某晚好像回来过,但她浑身是血,一边牵着小溜一边说让我们不要出门……”
李童团指尖发凉,小溜是姐姐最疼爱的孩子,如今双双失踪。
与此同时竹屋内。
烛影摇红,将三人的身影投在窗纸上。
陈上华额间渗出细汗,指尖的灵草光泽渐渐暗淡,“伤势暂时稳住了,但要根治...”
他声音发涩道:“恐怕得请教长老。”
角落阴影处,年七默然伫立,墨衣上的血渍已凝成暗红。因不懂医术,年七只能独自执剑站在茶桌旁,可一守就是一刻不离、一言未发。
年七沉重道:“多谢。”
陈上华整理着药箱道:“童儿那边...我本该早些说明你入魔之事...只是...”
话音未落,年七眉头突然紧蹙,前日上春镇的惨状历历在目,他展开掌心,浮现出诡异的黑雾。
“年七...”柳青无意识的呻吟打破沉寂,“好疼......”
年七立即单膝跪地,欲伸手却收回,他道:“我在。”
陈上华望着这一幕,五味杂陈。当他扶墙起身时,年七已挡在榻前。烛火映照下,那双总是冰冷的眸子此刻竟燃着暗焰道:“我会,守护好她。”
少年声音虽轻,却重若千钧。
陈上华望着窗外飘起的初雪,素白衣袂翻飞道:“我也想...守护好她啊…”
待那抹白色彻底消失在雪幕中,年七才松开紧握的剑柄。掌心赫然四道血痕,方才克制魔气时,指甲早已深深嵌入血肉。
突然,榻上的柳青剧烈痉挛,白羽纹路已爬满脖颈,正向心口蔓延。
柳青唇边渗出鲜血,呢喃自语道:“这次...不准吃人了...”
年七浑身僵冷,悼亡剑在手中发出嗡鸣,剑身纹路如呼吸般明灭,他缓步向前,每走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我无路可选...”
剑刃翻转瞬间,腕间血珠尚未坠落,便被剑身饥渴地吞噬,黑雾骤起,柳青颈间的纹路停止了蔓延。
下一秒,黑雾凝成的大手钳住年七咽喉,将他拖入无边黑暗。年七看见自己的身躯在消融,皮肉剥离,露出森森白骨,最终风化融入剑纹。
疼,极疼,灵魂在被撕扯。
“年七......”
柳青的呼唤仿佛隔着一整个世界,可年七已分不清这是现实,还是剑里亡魂的嘲弄。
年七跪在血泊里,眼睁睁看着记忆被鬼剑啃食:师父执剑教导时的眉眼、竹园众人的笑声、柳青为他系上剑穗时指尖的温度,它们正被剑一寸寸嚼碎,连同剜去了他的一寸寸血肉。
剑里传来无数细碎的声音,其一像极了十年前雪夜里被他咬死的乞丐。
“啃了她的骨头...”亡魂之声混着血肉黏连的响动,“就像当年你对我做的那样...”
柳青指尖突然抽搐,枯瘦的手指攥住了年七衣襟。年七忽回到竹榻边,他鬼使神差地扶起她的手腕,一口咬下。
唇齿间尝到山荷叶的苦涩,与八岁那年濒死时的记忆重叠。那年寒冬,也是这双手喂他喝下山荷叶熬的汤药,救了他一命。
“不准碰她!”年七对着剑低吼,声音颤抖得厉害。
突然,年七将悼亡剑刺入自己心口。剑柄凸起刺入心脏的瞬间,喷出的血雾里浮现出柳青的笑脸,正在一寸寸消失。
悼亡剑鬼用它自己的声音低语,“你看,这就是你要的力量代价。”
竹园外,夜风骤紧。
月下黑影掠过林梢,他挥手而下幽蓝火焰便倏地窜上篁竹林,顷刻间化作火海。
“取不到药引,便毁了。”暗处传来冰冷的命令。
十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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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黑衣人首领执扇轻摇,折扇开合如冥蝶振翅,他望着被烈焰吞噬的竹院,忽然轻笑道:“有意思,里头还藏着个不祥之人。”
随一声令下,数十道黑影袭向竹屋。却在触及门扉刹那,皆被黑雾绞成血雨。只见年七执剑立于火中,悼亡剑身与幽蓝火焰交织,正渗出粘稠黑血。
“师父!”远处传来小伍的惊呼。
黑衣人首领折扇一顿,忽然露出玩味的笑,令声道:“撤。”
手下道:“可是药引……”
首领道:“你且看那持剑人的眼睛。”
年七的瞳孔已完全化作血红色,剑锋所过之处,兰火皆被劈成两半。就连小伍的衣袖被剑气划破,鲜血飞溅时,也不足以让他收剑入鞘。
“师...父?”小伍颤抖的声音穿透黑雾。
悼亡剑顿时发出嗡鸣,年七僵在原地,一滴血泪划过脸颊,在触及剑身时“滋”地化作青烟。
黑衣人首领离去前见皱起眉,袖口忽朝兰火方向飘出一片山茶花瓣。
此刻,乡芙尚书府处。
李府西墙的爬山虎突然无风自动。
双玲轻点足尖翻过高墙,落地时连一片落叶都未惊动。尚书府的回廊曲折如迷宫,唯有一株苦楝树参天庇护,她借月光抵达青照轩,见书房内空无一人。
青照轩内,案头那封拆开的信笺上,白玉兰火漆印的花瓣缺了一角。
双玲迅速展开密信,眉头越皱越紧,她紧盯剑穗铜铃,沉声道:“渊者要的竟是...”
隔壁珠帘突然“哗啦”作响,双玲旋身隐入博古架后,只见个着黛蓝长袍的男子立在书案前,那人指尖悬在画像中乌发女子的唇畔,却始终隔着一寸不敢触碰。
待脚步声远去,双玲揭开画像,一股陈年的檀香味扑面而来。只见暗室中,一座黑漆描金的灵位静静矗立,正是世家大族常用的形制。灵位正中以金漆楷书“先室李门青虬夫人之灵位”,两旁小字刻着生卒年月。灵前供着一盏长明灯,灯油将尽。
细看,灵位前摆着个蒙尘的绣球,绢面上金线绣的并蒂莲早已褪色,另旁放着两张字迹不同的纸:
其一张墨迹犹带湿润,像是有人边哭边写:吾妻青虬,为何独留我困在丑时三刻?
另一张纸张泛黄,似常年来被人摩挲得不成模样:童儿非我亲生,乃青虬与渊者所育。丑时三刻为契,青虬自缢。
无尽夜色中,双玲将三封密信藏入袖中,折返竹园。就在途径篁竹林时,一股安息草与血腥味混合的气息入鼻,她忽听见二道交谈之声响起:
黑衣人声音倍感耳熟道:“药引和容器都已寻到踪迹,接下来成功与否全看那小子有无破绽。”
另一男声道:“不愧是悼亡叔的养子,竟有如此魄力。”
竹园内,悼亡剑突然发出龙吟般的颤鸣。年七呆滞的瞳孔中,烛火凝成了师父的模样,“执剑守护心爱之人,足矣。”
纸窗外某个黛蓝身影一闪而过,他手中提着的灯笼上,赫然画着与柳青白羽纹相同的图案。
黛蓝身影喃喃道:“快了...很快就能再见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