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护病房里，不再是单调的白色。


    自从陆景琰一声令下，短短半天，这里就变成了一座小小的室内花园。从娇艳欲滴的玫瑰，到清新淡雅的百合，再到不知名的野花，整个房间都充斥着馥郁的芬芳。


    陆景月大部分时间还是安静的，但不再是那种死寂的空洞。她会抱着那只毛绒兔子，坐在窗边，目光追逐着阳光下飞舞的尘埃，偶尔，会伸出瘦削的手指，小心翼翼地，去触碰离她最近的一片花瓣。


    她的动作很轻，当指尖碰到那柔软微凉的触感时，她的嘴角会不受控制地，向上扬起一个微小的弧度。


    孟婉就坐在不远处的沙发上，手里拿着一本书，目光却一刻也没有离开过女儿。看到那个笑容，她的眼眶瞬间就湿了，连忙低下头，用书挡住自己的脸，不想让自己的情绪影响到女儿。


    苏晚棠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里却在飞速地分析。


    她发现，陆景月表现出愉悦和好奇的，大多是那些她从海棠空间里移出来的花。那些花朵，被灵泉水浇灌，不仅色泽更艳丽，香气也更加纯粹。


    看来，得想个办法，为月月打造一个更好的环境。


    下午，苏晚棠找到了正在和护士交代食谱的孟婉。


    “妈。”


    “诶，晚棠，怎么了？”孟婉回头，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


    “我想，能不能在大院咱们家后头那块空地上，辟一小块地方出来，我弄个小花圃。”苏晚棠说得恳切。


    “月月喜欢花，我看她对着花的时候，人也精神些。我想着，自己种一些，让她能天天看到，对她恢复也许有好处。”


    孟婉一听，眼睛都亮了。


    “好！当然好！这可太好了！”她一把抓住苏晚棠的手，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


    “这事你不用管，我来办！我下午就去找人，保证给你弄得妥妥贴贴的！你需要什么种子，什么工具，都列个单子给我！”


    对于这位能将女儿从地狱里拉回来的儿媳，孟婉现在是言听计从，恨不得把心都掏给她。


    苏晚棠笑了笑道：“谢谢妈。”


    ……


    与此同时，京市西郊军区大院。


    陆景琰刚开完会，一身笔挺的军装还没来得及换下。他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在大院里不急不缓地巡视着。


    大院里戒备森严，三步一岗五步一哨，但他那双鹰隼般的眼睛，还是捕捉到了一丝不和谐。


    在通往家属区的小路上，两个穿着灰色中山装的男人，正状似闲逛地走着。他们的眼神却不像是在散步，而是飞快地扫过每一栋建筑的布局，甚至在家属楼的楼号牌上停留了片刻。


    他们不是大院里的人。


    陆景琰面无表情，只是朝不远处的一个哨兵，做了一个隐晦的手势。


    那名哨兵立刻会意，挺直腰板，带着另外两名战士快步走了过去。


    “同志，请出示你们的证件。”


    那两个男人明显一慌，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个勉强挤出笑容：“同志，我们是来找人的，找……找王副团长。”


    哨兵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道：“哪个王副团长？哪个单位的？你们的拜访申请单呢？”


    一连串的问题，让两个男人额头开始冒汗，支支吾吾地答不上来。


    “跟我们去警卫处走一趟吧。”哨兵做了个“请”的手势。


    看着那两人被半强制地带走，陆景琰的眼神冷了下来。


    回到办公室，他刚坐下，高建军就敲门进来了。


    “旅长，有情况。”高建军的神情很严肃。


    “说。”


    “最近京市的地下黑市，冒出了一股新势力。行事很隐秘，手笔却不小。”高建军递上一份简报继续道。


    “他们在招人，专挑那些从部队里退伍，有点身手，但现在过得不如意的。给的价码很高，是市面上正常工钱的好几倍。”


    陆景琰的目光落在报告上，手指无意识地在桌面轻敲。


    “鹰巢。”他吐出两个字，声音里没有一丝温度。


    高建军一愣：“旅长，您的意思是……”


    “港岛那边刚被连根拔起，这边就冒头了。这手段，像是‘影子先生’在换皮。”


    “他这是在京市，要重建他的老巢。”


    “那我们……”


    “给我盯死了！”陆景琰的命令简洁而有力。


    “把他们招了些什么人，在哪活动，联络点在哪，都给我摸清楚。这次，我要一张网，把这些躲在阴沟里的老鼠，一网打尽！”


    “是！”高建军啪地一下敬了个军礼，转身快步离去。


    办公室里恢复了安静，陆景琰看着窗外，京市的天，要变了。


    ……


    第二天一早，孟婉的效率高得惊人。


    她不仅找来了工程队，还亲自监督着，在陆家后院那片最大的、阳光最足的空地上，开始动工。


    苏晚棠站在一旁，看着工人们热火朝天地平整土地，砌上矮矮的砖墙。她一边构思着花圃的布局，一边状似无意地在院子角落里踱步。


    很快，她的目光被一处几乎被杂草和爬山虎完全覆盖的小土坡吸引了。


    她感觉到了，有一丝微弱的凉风，从藤蔓的缝隙里透出来。


    她走过去，拨开那些纠缠的藤蔓。


    土坡下，一个锈迹斑斑的圆形铁环，嵌在一块厚重的水泥板上，赫然出现在眼前。


    这是一个被遗忘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废弃防空洞的入口。


    苏晚棠的眼睛里，闪过一道若有所思的光。她没有声张，只是默默记下了这个位置，然后若无其事地走开，继续和孟婉讨论花圃的设计。


    这个地方，简直是天赐的礼物。


    夜里，两人回到大院的家。


    陆景琰洗完澡出来，只在腰间围了条浴巾，古铜色的肌肤上还挂着水珠，紧实的腹肌和人鱼线在灯光下格外惹眼。他走到书桌前，看到苏晚棠还在对着一堆他看不懂的图纸和资料写写画画。


    他没出声，从身后将她整个圈进怀里，下巴搁在她的发顶，轻轻蹭了蹭。


    熟悉的、带着水汽的男性气息将她包裹，苏晚棠紧绷的神经一下子松懈下来，顺势将整个身体的重量都靠在了他宽阔的胸膛上。


    “回来了？”


    “嗯。”陆景琰的鼻尖是她身上好闻的清香，他看到了她手边那些关于京市异动的简报，低声将今天发生的事简单说了一遍。


    “……京市的水，要浑了。”他大手覆上她微凉的小手。


    “我不在的时候，你千万要小心。秦铮的人，我会让他们二十四小时跟着你。不管去哪，必须带人。”


    他的声音里，是压抑不住的担忧。


    苏晚棠反手握住他的手，仰起头看他。


    “放心，我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孩子了。”她的声音很平静，带着安抚的力量。


    她知道危险，但她从不畏惧危险。她有海棠空间，有秦铮和她一手建立起来的情报网及手下。


    她看着男人眉心因为担忧而拧起的褶皱，伸出手指，轻轻地将它抚平。


    “别总皱着眉，再皱就成小老头了，到时候我就不要你了。”


    陆景琰捉住她作乱的手指，放到唇边，轻轻咬了一下，然后是绵密的吻，落在她的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