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铮。”苏晚棠的声音划破寂静。


    “在。”


    她转身，那双桃花眼看不到一丝暖意。缠在手上的纱布被血浸透，在她苍白的皮肤上，是一抹扎眼的、野蛮的红。


    “红星化工厂。”她指着屏幕，“钱卫国就在那儿。”


    她不用说得更明白。秦铮懂。


    “我要你亲自去。”苏晚棠的目光锁住他，“我只有一个要求。”


    “大小姐请讲。”


    “癞痢头，必须活着带出来。”她顿了顿。


    “至于其他人……留一两个能喘气的，问话用。”


    剩下的，等于宣判了死刑。


    苏晚棠递给他一张折叠起来的小地图，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化工厂管道图。


    “这是化工厂的管道图，三十年前的旧图，但主排污管道没变过。”


    她看着他，那一刻，露出下面毫无保留的信任。


    “指挥权，全部交给你。需要什么人，什么东西，直接调动。我只要结果。”


    这份绝对的、不容置疑的信任，它点燃了秦铮身体里每一滴血。


    他曾是兵，是兵中之王。他曾发誓保家卫国。现在，他有了新的誓言，有了新的守护。


    “是！”秦铮的声音像一声低吼，充满了压抑的杀气，“保证完成任务！”


    他接过地图，转身，一言不发地走出仓库。


    月亮挂在天上，是墨色天幕里一道冰冷的豁口。


    红星化工厂在京市的郊区，化学品和腐烂的气味混在空气里，闻着就让人反胃。


    一道影子从外墙的黑暗中分离出来。


    是秦铮。


    他穿着一身黑色的运动服，脸上抹着油彩和泥，完美地融入了夜色。


    他没走正门，那是傻子才干的事。


    他的眼睛早已适应黑暗，扫视着墙根。他像猫一样移动，脚步落在碎石地上，发不出一点声音。他找到了。一个被疯长的野草半掩住的水泥盖板。


    主排污口。


    他徒手发力，掀开沉重的盖板，一个黑漆漆、散发着恶臭的洞口露了出来。


    没有一丝犹豫，他滑了进去。


    管道里的臭味几乎能把人熏晕过去，是工业废水和死水混合的腐烂气味。脚下的淤泥有脚踝那么深，又粘又稠。


    秦铮弯着腰，在城市的肮脏肚肠里前进。苏晚棠给的地图，已经刻在了他的脑子里。第三个岔口左转，在塌方处右转。


    他带着一股令人心寒的目的性移动，所有感官都提到了最高。


    不知过了多久，他看到头顶的铁栅栏漏下一丝微光。


    他到了。就在主车间的正下方。


    他推开栅栏，铁锈摩擦发出轻微的吱嘎声，但这声音完全被工厂老旧机器的嗡嗡声盖了过去。


    他翻身而出，落在一个堆满废弃油桶的黑暗角落。


    厂房里比他想的要亮。


    三个穿黑制服的男人在巡逻，脚步声在空旷的空间里回响。另外还有五个人，守在不同的位置。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很专业。


    可惜，他们遇上的是他。


    秦铮从靴子里抽出军用匕首。刀刃是黑色的，不反光。一把杀人工具。


    他等着。


    一个巡逻的守卫从他藏身的地方走过。


    秦铮动了。


    他像一道鬼影。一只手闪电般捂住对方的嘴，另一只手里的匕首，划过对方的喉咙。干净，利落。


    那人身体一软。秦铮顺势将他靠在油桶上，让他看起来像在打瞌睡。


    地上，一滴血都没有。


    他重新融入阴影。


    另外两个守卫正凑在一个大反应釜旁边抽烟聊天。


    “他马的，这鬼地方味儿真冲，什么时候能干完活走人。”


    “别抱怨了，钱先生说了，敲开那小子的嘴，咱们都有大赏。”


    他们的对话，到此为止。


    秦铮像幽灵一样出现在两人中间。


    他的双手化作致命的残影。一记手刀砍在一人脖颈，精准的打击。那人哼都没哼一声就倒了下去。


    另一个守卫眼睛瞪大，刚张开嘴想喊。


    匕首从他后心刺入。


    秦铮扶着他，直到他眼里的光彩彻底消失，才轻轻地把他放在同伴身边。


    他像死神一样，在厂房里穿行。安静。高效。无法阻挡。


    每一次出手，都是一次致命武力的完美演绎，带着外科医生般的冰冷精确。剩下的哨兵一个接一个倒下，到死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不到五分钟，整个厂房地面，再没有一个站着的人。


    秦铮站在车间中央，呼吸平稳，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他扫视四周，目光最后定在角落里一扇不起眼的铁门上。


    地下室。


    他一靠近，就听见门后传来模糊的声音。


    一个男人的怒吼，和一个虚弱却不服输的咒骂。


    “……你他妈到底说不说！”


    “呸！老子……老子就是不知道！有种你弄死我！”


    是癞痢头，声音很虚，但骨头还硬。


    秦铮的眼神更冷了。


    他把耳朵贴在冰冷的铁门上。


    “好！好！敬酒不吃吃罚酒！”是钱卫国气急败坏的声音。


    “我倒要看看，是你的骨头硬，还是我的药水硬！去！把吐真剂拿来！给他打一针！我看他说不说！”


    针剂。


    人类意志的最后防线，即将被化学品击穿。


    没时间了。


    秦铮后退一步。他深吸一口气右腿猛地窜出。


    “砰！”


    那扇铁门，在一声巨响中，向内飞了出去！


    门内的所有人，全都惊呆了。


    然而，秦铮没有给他们任何反应的时间。


    在他踹门的瞬间，身体已经如同离弦之箭般冲了进来！


    “噗！”


    “噗！”


    两道银光闪过。


    离门口最近的两名守卫，甚至没看清来人长什么样，只觉得喉咙一凉，便捂着喷血的脖子，满眼不可置信地倒了下去。


    “敌袭！开枪！”


    钱卫国最先反应过来，脸色大变，猛地拔出腰间的手枪，对着秦铮疯狂射击。


    “砰！砰！砰！”


    枪声在狭小的地下室里，震得人耳膜生疼。


    秦铮的身体，却以诡异角度，连续几个折转，将所有子弹尽数避开！


    欺身而上！


    快！快到了极致！


    钱卫国只觉得眼前一花，一股凌厉的劲风已经扑面而来。


    他想再次扣动扳机，却发现手腕一麻，被一只冰冷的大手死死钳住。


    “咔！”


    一声清脆的骨裂声。


    秦铮一记精准的手刀，狠狠砍在他的手腕上！


    枪支脱手，掉落在地。


    “啊——！”钱卫国发出一声惨叫。


    然而，这只是开始。


    秦铮的眼神没有一丝波澜，抬起一脚，狠狠踹在他的胸口。


    “砰！”


    钱卫国整个人像个破麻袋一样倒飞出去，狠狠撞在七八米外的水泥墙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然后软软地滑落在地，口吐白沫，当场昏死过去。


    一招！


    仅仅一招，就废掉了鹰巢在京市的二号头目！


    整个地下室，瞬间死寂。


    剩下的几个守卫，看着如同杀神般的秦铮，吓得两腿发软，连开枪的勇气都提不起来了。


    秦铮看都没看他们一眼，径直走到被绑在刑架上的癞痢头面前。


    此刻的癞痢头，浑身是血，遍体鳞伤，已经奄奄一息。


    看到秦铮，他浑浊的眼睛里，迸发出一丝光亮，嘴唇哆嗦着：“秦……秦哥……”


    秦铮面无表情，挥动匕首，“唰唰”几下，割断了绑着他的绳索。


    他将几乎昏迷的癞痢头一把扛在肩上。


    这时，外面听到动静的守卫，已经蜂拥而至，黑洞洞的枪口堵满了整个门口。


    “放下人！不然我们开枪了！”一个领头模样的人色厉内荏地吼道。


    秦铮扛着癞痢头，缓缓转过身。


    他用那双没有任何感情的眸子，扫过门口那群惊恐万状的守卫，嘴角，勾起一抹极度轻蔑的冷笑。


    “一群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