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盈莹猛地后退一步，高跟鞋差点绊倒自己。


    她看向刘言的目光充满了复杂。


    眼前这个东西真的是个人类吗？


    神经病？还是变态？自己要报警吗？


    一股强烈的生理不适让她胃里翻江倒海。


    但是看在钱的份上……忍！


    就当被狗舔了一口！


    刘言看她感动得都浑身颤抖了，更加确信自己找到了正确的开关！


    “怎么了宝宝？是不是太惊喜了说不出话了？别怕，爸爸在这儿呢，想要什么爸爸都给你买！”


    就在那只象征“父爱”的手即将碰到她的瞬间——


    “啪——！”


    终究还是没忍住。


    清脆的巴掌声回荡在嘈杂的游乐场门口。


    周围嬉闹的人群瞬间好奇的看过来安静下来，无数道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刘言和水盈莹身上。


    “你别太过分了！有钱了不起啊？有钱就可以随便把人当猴耍？！我不奉陪了！”


    发泄完胸中积压的不满，水盈莹转身就走。


    莫名其妙挨了一巴掌的刘言感到十分的茫然，难道自己这个爸爸当的还不够好吗？


    “你等等！”


    看着对方渐行渐远的背影，他赶紧追了上去：“我哪里做得不好吗？你不喜欢？”


    “喜欢你个大头鬼！你把我当什么女人了？！你脑子是不是有什么大病啊！滚！”


    水盈莹头也不回：“我告诉你！我不知道你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但请你以后离我远点！别再纠缠我！再见！”


    看着水盈莹越走越远，刘言颓然地站在原地，对自己产生了怀疑。


    这不对吧？难道高雅给的情报是假的？？


    ……


    水盈莹踩着那双磨脚的高跟鞋，沿着人行道疾走，心里憋着一股无处发泄的邪火。


    “神经病！死变态！有钱了不起啊！害我今天班都没上成！”


    她一边走，一边咬牙切齿地低声咒骂着刘言。


    她掏出手机，打开地图APP，看着上面显示的回市区的高额打车费，心疼得直抽抽。


    “这个神经病干嘛把我带这么远啊！打车回去贵死了！”


    她犹豫着，要不要去挤更便宜但需要走一段路的公交站。


    就在她低头研究路线时，一个散发着酒气的身影堵在了她的面前。


    水盈莹闻到扑鼻而来的酒气，皱着眉头往旁边挪了挪。


    然而那个身影阴魂不散般又追着跟了过来。


    “今天怎么这么倒霉啊！”


    水盈莹不耐烦的收起手机，抬起头准备给这人一个警告的时候，她忽然愣住了，下意识后退了一步，声音带着恐惧和厌恶：“爸……？”


    站在她面前醉眼惺忪的男人，正是带给她无数噩梦和伤疤的亲生父亲高正德！


    “盈盈？！真是你啊盈盈！！”


    高正德激动地上前一步，“我老远看着都觉得眼熟，又不敢认，就跟过来看看，真的是我闺女！都长这么大了！刚才跟你在一起吵架的那个小伙子是谁啊？你男朋友吗？”


    他说着，热情地靠近了一步。


    “你别过来！”水盈莹猛地后退一大步，脸上露出发自内心的恐惧。


    眼前这个男人给她留下的阴影太深太重，一看到他，自己胸口被纹身遮挡的伤痕就隐隐作痛。一些挥之不去的记忆又重新涌了上来。


    高正德的脚步一顿：“盈盈……你……你这是干嘛呀？我是你爸啊！亲爸啊！你不认得我的脸了吗？唉……说起来也是，你离家出走这么多年了，我都没想到……没想到还能再见到你，更没想到你都这么大了……爸差点没认出来啊……”


    他又试探着向前挪动身体。


    “我说了！别过来！再靠近一步，我立刻报警！”


    高正德身形晃了晃，脸上露出深深的悔恨：“盈盈！我知道！我知道你恨我！”


    “我以前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畜生！我对不起你和你小雅！对不起你们死去的妈！”


    他开始声泪俱下，鼻涕眼泪糊了一脸，“我酗酒！打我老婆！打你们姐妹俩！我不是个东西！我禽兽不如！”


    他每说一句，就狠狠给自己一个耳光，啪啪作响。


    这般动静很快吸引了零星的路人驻足围观。


    但高正德毫不在意，甚至用力更猛：“盈盈，不管你信不信你，这些年爸每天都在后悔！每天都在找你和小雅！我找遍了所有能想到的地方！”


    “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不求你原谅我！我犯下的错，死一百次都不够！我只想找到你们！只想弥补！只想用我的下半辈子来赎罪！哪怕……哪怕只能远远看着你们过得好，我也就满足了！盈盈！我的闺女啊！”


    他张开双臂，朝着水盈莹的方向，一副想要拥抱却不敢靠近的“卑微”模样。


    水盈莹沉默着，嘴唇紧抿，眼神复杂地看着这个熟悉又陌生的父亲。


    她以为自己再见到这个人渣，会毫不犹豫地破口大骂，会狠狠地啐他一口，再不济也是立刻转身离开。


    然而，看着眼前这个涕泪横流、当众自扇耳光的男人，看着他这副从未有过的陌生样子……


    她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大脑一片空白。


    或许，连她自己都不愿承认，自己还残留着对“父亲”这个词最后的一丝的期盼。


    高正德的忏悔引来围观众人的谅解，周围的声音乱糟糟地响起：


    “唉，浪子回头金不换啊……”


    “当爹的都这样了，闺女，给个机会吧……”


    “血浓于水，毕竟是亲爹……”


    “看他哭得这么惨，应该是真知道错了……”


    或许是水盈莹也被说动了，也可能是单纯的觉得丢人现眼。


    总之，她上前拽住了高正德的胳膊，低声呵斥道：“闭嘴！有什么话回去说！”


    “盈盈？！你原谅爸爸了？谢谢你！爸爸谢谢你！”


    周围响起一片稀疏的掌声和叫好声，仿佛见证了一场“父女团圆”的感人剧目。


    水盈莹和高正德一前一后走在街道上。


    虽然看上去是和解了，但阔别多年的陌生感，以及过往的沉重，横亘在两人之间，让他们找不到任何可以开口的话题。


    最终还是高正德打破了沉默。


    “盈盈啊，刚才那个跟你吵架的小伙子，是你男朋友吗？他是不是欺负你了？你跟爸说，爸收拾他！”


    这突如其来的关心让水盈莹猝不及防。


    她脚步微顿，心弦似乎又被轻轻拨动了一下。


    “不是男朋友。工作认识的一个……神经病而已。他没欺负我。”


    “哦哦，那就好，那就好。”


    高正德连连点头：“对了，说到工作，你现在做什么工作啊？这些年，一个吃了不少苦吧？”


    谈到工作，水盈莹的心脏猛地一沉。


    KTV公主这种工作，要怎么说出口？在任何人面前，这都不是光彩的事。


    以往，水盈莹总会在这件事上撒谎。


    可是面对自己的父亲，她心中生出一种奇妙的感觉。


    自己如果说了实话，也许……也许他会心疼？


    会自责？会展现一点迟来的关怀？


    她低下头，看着自己脚上的水晶高跟鞋，声音黯然：“在KTV……做公主。陪人喝酒。”


    “哦！公主啊！！”


    高正德回答的出乎意料的迅速。


    水盈莹心里咯噔一下，因为她不仅没听到期待中的关怀，反而感到了一丝兴奋。


    她错愕地抬头，看向眼前这个男人。


    高正德眼中闪过一丝熟悉的光芒，让她想起了自己的童年。


    “我知道我知道！那地方老赚钱了吧？！”


    “我就说我闺女肯定有本事！在那种地方做公主，肯定攒了不少钱吧？那个……盈盈啊，你看……爸爸最近呢，其实遇到了一点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