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故人相见,不得欢喜

作品:《她,卖腐文恶女,永不坠落

    直播?写文?


    什么意思,她不是真实存在的吗?


    只是一段文字,一串AI生成的代码?


    庞杂的信息量涌了进来,虞清呈似懂非懂,选择先强迫自己定下心神。


    落日从高窗的破洞漏下,勾勒出少年狼狈却依然清隽的轮廓。


    十九岁的裴子殊,面容青涩俊秀,睫毛很长,慌起来像受惊的鹿。


    又见面了,令人作呕的背叛者。


    ——哪怕你是假的,我也真的想再杀死你一次。


    虞清呈声音平静:“没事。”


    少女罕见的冷淡让裴子殊微微一怔。


    她因他受伤了——裴子殊回过神来,心头涌上愧疚,反为她此刻的疏离找到了解释。


    虞清呈懒得在意裴子殊现在的想法。


    那个机械的电子声给了她一次新生,活下去才是当务之急。


    她轻咬着牙忍痛,目光扫过四周。


    盛夏深山的傍晚,废弃的冶炼厂内部像座锈蚀的金属坟墓。


    空旷的加工间残留着机油的刺鼻气味,灰尘在黄昏中无声飘浮。


    断裂的消防管道宛如僵死的赤练蛇垂挂,铁皮房顶不知道吸收了多少热量,直到日落也闷热难当。


    窗外,山影沉甸甸的,浓黑得要吞噬一切,唯有单调的虫鸣在死寂中显得格外清晰。


    砰——!


    铁门被粗暴地踹开,劣质的烟草味和闷酸汗味扑面而来。


    一个中年男人几步冲到身前,用四指的手一把揪住虞清呈的长发,迫使她仰头:“你们吵什么吵!上赶着去投胎?”


    头皮瞬间传来撕裂般的痛楚,虞清呈咬紧牙关,深深吸了一口气,将几乎冲口而出的痛呼咽下。


    ——明明要报复的是裴家,凭什么让她遭这份罪?什么狗屁作者,偏心到了骨子里!


    “别动她!她受伤了!”裴子殊急切地挣扎起来,手腕被粗糙的麻绳磨出血痕,“你要什么?钱?裴家有的是钱!要多少都可以……”


    绑匪啐了口,声音粗噶难听至极:“钱……多少都可以?这种时候倒是舍得了?小少爷。”


    “可惜啊,老子如今不要钱了!”


    “哎,老爹老爹!”


    黄毛的青年急冲冲跑过来,一叠声地喊,畏于男人的脾气,又不敢多劝。


    “哼,都给我等着瞧吧。”


    男人转了转浑浊的眼珠子,狠狠甩开虞清呈。


    她踉跄着撞在冰冷的金属墙上,左腿的剧痛让她眼前发黑。


    ……不行,这辈子绝对不能再当一个瘸子了,不然洒汽油时的时候动作都不利索。


    必须尽快逃!


    日头彻底沉没,暑气稍退。


    废弃的加工间里暗下来,绑匪换班的脚步声渐远,年轻的那个黄毛靠在墙角,贪婪又阴沉的目光时不时扫过虞清呈和裴子殊。


    “什么少爷小姐,被绑架到这里,和套着链子的狗也没什么两样,哈哈……”黄毛嘟哝,“等拿到钱,我要找一百个少爷……”


    -


    这是食物和水被彻底断绝的第三天。


    夜色渐至,冶炼厂内部陷入密不透风的黑暗。


    虞清呈倚着墙,在脑海中反复推演前世的细节。


    绑匪并非铁板一块。


    现在换班的黄毛——他的父亲和大伯曾在裴家旗下的冶炼厂里做工,父亲被机器压断了手,大伯快五十岁,在无社保的情况下主动“离职”。


    后来,掌权裴家的裴子殊并未计较他今时今日所受的伤害,反而改变了工厂的用人制度,提高了工人待遇,还给以前的老员工捐款捐物,甚至,在黄毛出狱后为他提供了一份稳定的工作。


    一时间,青年企业家裴子殊被宛城媒体争相报道,奉为宽容无私的榜样。


    黄毛未必理解父辈那份深入骨髓的恨,他甚至没成年,心思活络,只想捞笔快钱。


    被捕后,他还在法庭上把罪全甩给了他的父亲。


    ……


    虞清呈扫了眼,黄毛坐在门口的铁皮桶上,垂着眼睛打盹,嘴里渐渐胡乱嘟囔了起来。


    她忍痛,挪动身体靠近裴子殊。两人在黑暗中几乎头抵着头,彼此的呼吸亲密可闻。


    她冷冰冰的手指轻轻碰了碰他的手臂,裴子殊下意识地有些抗拒她的亲昵。


    虞清呈若无所觉。


    她偏头,指向斜上方一处锈迹斑斑的小通风窗。


    “他睡着了。”


    “看到那个了吗?”她的气息拂过裴子殊的耳廓,声音轻得像一片落花,“子殊哥哥,帮我。


    “我爬出去。我去找人救你。”


    裴子殊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


    让虞清呈去吗?但他是没有受伤的人,行动更方便……何况,娇生惯养的虞清呈真的能顺利地找到路吗?


    他张了张嘴,喉咙却像被堵住,一个字也吐不出。


    虞清呈挪了下腿,压抑的痛哼如羽毛扫过裴子殊的耳廓。


    她的伤,确实不能再拖了。


    “子殊哥哥。” 虞清呈朝他抿出一个苍白而勉强的笑,语气故作轻松,“别担心我,以前我总追着你跑,你都被我追烦了,还甩不掉我,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