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牧一字一句的阅读着这本对他三观产生毁灭性冲击的书籍。


    月光惨白，照耀在楚牧的脸上，毫无血色。


    烛光与月光的交汇，把他的影子来回拉扯，似要撕碎。


    直到一抹金色的朝晖刺破黑暗，唤醒了全世界。


    楚牧双眼无神，呆滞得像是木头人。


    邋遢老人又来了，冷冷的道：“看完了？还敢去吗？”


    楚牧僵硬扭转脑袋，与老人对视。


    “这是……哪里？”


    “龙渊。”


    楚牧瞳孔收缩成了一根针。


    龙渊……


    他一直以为龙渊只是一处满是危机的深渊。


    一直以为龙渊底下有什么恐怖的东西，迟早有一天会爬出来，对这个世界造成不可逆的毁灭性灾难。


    却难以想象，所谓的龙渊，竟然是一个世界！


    一个比当前世界，还要广阔，还要雄伟，还要扑所迷离的……世界！


    与这个世界相比，龙渊世界太强了，强到让人绝望！


    如天龙这般‘强盛’的国度，连当神朝附属国的资格都没有！


    仿佛想到了什么，楚牧快速翻着书页，直到上面写着天蛮国。


    “这个天蛮国，是蛮族？蛮国……是天蛮国？”


    “蛮国也配？”


    邋遢老人冷冷道：“不过是天蛮国一支奴仆逃出龙渊世界后建立的国度罢了。”


    楚牧汗毛倒竖。


    凉意直冲头顶。


    对天龙造成过一次又一次威胁，被贫瘠限制了脚步的蛮国，竟然是从龙渊世界逃出来的。


    奴仆……


    而天蛮国，是神朝的附属国！


    此时此刻，有种绝望，除了楚牧，无人能懂。


    ……


    一月五日，小寒。


    寒风萧瑟。


    灵国依旧混乱。


    天寒地冻中，一个穿着单薄衣衫，满头白发的男子，默默前行。


    楚牧从死灵涧离开已经半个月。


    他一步一步，已经快要横穿灵国。


    偏僻荒芜的道路边上，有一栋孤零零的两层土楼。


    上面挂着一个简陋的招牌，路过饭馆四个字被尘埃覆盖，模糊不清。


    楚牧走了过去。


    啪嗒！


    瓷碗落地的声音响起。


    楚牧抬头看去，饭馆里一片狼藉。


    一群武者，正在围攻一个身穿绿色长裙的女孩。


    “又是她……还真巧。”楚牧默默道。


    一个头发卷着的男人，脸上挂着阴冷笑意，挥动一把长刀，刀芒纵横。


    九品巅峰的实力，在这里是最强的。


    而那女孩似乎刚入九品，在寻常时候，也算是高手。


    只是这里，是陷入内战，混乱无数的灵国。


    宗师境强者都有可能死亡的动乱时代，九品的武者，不算起眼。


    她艰难的挡住了好几道刀芒，劲气也已经耗尽。


    喷出一口鲜血，身体不由自主倒飞，刚好是朝着大门这边而来。


    楚牧轻轻伸手，抵在女孩的背后，柔和的巧劲将她拦下。


    女孩惊慌失措，顺势一剑刺来，瞧见楚牧那最为惹眼的白发，连忙收剑，喊道：“是你！快走！”


    “哟，还有同伙？”


    卷发男人戏谑一笑，纵身飞掠而至，仔细看了看楚牧黯淡的白发，不悦道：“染成白发很时髦吗？老子看了觉得不爽，帮你剃了。”


    话音落下，刀芒席卷。


    女孩大惊，连忙上前想帮楚牧抵挡。


    但她动作没楚牧快，楚牧轻描淡写的抬起了手，指尖轻点。


    那似能撕裂一切的刀芒，就在这一指之下，破碎，湮灭。


    女孩瞪大眼睛，张大嘴巴，呆若木鸡。


    其他人同样，骇然不已。


    “你……我……”


    卷发男人汗毛倒竖，生死危机在心中涌现，他毫不迟疑，转身就跑。


    可也只是刚刚转身，一根木枪头，贯穿了他的心脏。


    卷发男人颤了颤，低头看去，眼中泛起茫然和绝望。


    其他人纷纷落荒而逃。


    楚牧抽出木枪，随意刺出。


    无尽枪芒如同花瓣绽放。


    嗤嗤嗤……


    所有人骤然停下。


    枪芒贯穿的身体，有鲜血流出，旋即软软倒地。


    楚牧身旁，女孩浑浑噩噩，眼神都涣散起来。


    “本想随便吃点东西的……”


    楚牧有些遗憾，拉着女孩的手臂，转身离去。


    嘎吱……


    轰隆……


    两层土楼轰然坍塌，烟尘四起，又很快被寒风席卷而去，徒留一地废墟。


    楚牧松开了女孩的手，转身离去。


    “等……等等我！”


    女孩终于回神，快步追上来，俏脸涨红：“你原来这么强！”


    半是激动，半是尴尬。


    直到此时才明白，那天晚上，那个矮山坡，楚牧根本不需要她救。


    “我并不强，很弱，很弱。”


    楚牧淡淡回应，脚下没停。


    女孩终究细心，竟然从楚牧平淡的口吻里，听出了浓到化不开的苦涩。


    结合楚牧的一头白发，她觉得楚牧一定是个充满了故事的人。


    “你……你其实不该把他们都杀了……有不少人是无辜的。”女孩说道。


    楚牧道：“我只看到有人在围观嬉笑。”


    “他们只是……”


    “对你出手的人，是仇人，围观嬉笑的，也是仇人。”


    “可……”


    “雪崩来临时，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


    女孩沉默下去。


    她并不傻，知道今天如果不是恰巧遇到楚牧，自己会有什么样的下场。


    这个国度彻底乱了。


    法律崩溃，道德沦丧。


    发生一切事情，都不意外。


    “你……你叫什么名字？”


    “楚牧。”


    “楚……牧……这名字好耳熟，好像在哪里听过一样。”


    女孩皱眉思索，一时间却想不明白。


    见楚牧自顾的往前走，女孩加快速度追上去：“你要去哪啊？”


    “神朝。”


    “咦？神朝是什么？国家吗？在哪？”


    “很远很远的地方。”


    “那你去做什么？”


    “送死。”


    女孩说不出话来，眼神变得古怪。


    她看看楚牧满头白发，觉得肯定是因病所致。


    这么强的实力，都治不好的病，肯定非常严重。


    “你要加油！”


    女孩握着拳头，给楚牧加油：“不要放弃治疗，一定会有希望好起来的。”


    楚牧脚下一顿，侧头看女孩。


    女孩被看得心头怕怕，下意识退了一步。


    “离开灵国，回家吧，不然早晚会死，好运不会一直眷顾你。”


    显然，这女孩武道天赋不错，年纪轻轻，刚入九品，意气风发，便想着闯荡世界，浪迹江湖，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途。


    但她不懂世界易变，江湖凶险，人心难测。


    三次遇见，算是有缘。


    第一次她救楚牧是因，楚牧回报两次是果。


    可一可二不可三，因果已了。


    即便下一次再遇见，她有危险，楚牧会选择袖手旁观。


    没人能成为旁人的救世主，能依靠的，只有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