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轮火热的骄阳，从海平面升起。


    橙色朝晖照耀在巩阳苍白绝望的脸上。


    “巩阳，给我一个交代！”


    赤灵脸色难看至极，手里握着一把匕首，不知道是因为愤怒还是其他愿意，手臂控制不住的颤抖。


    她难以相信。


    海帅那么信任巩阳。


    赤灵本以为这世界上任何人都能背叛海帅，只有自己和巩阳不会。


    可老天就是这么爱愚弄人。


    巩阳的背叛，差点让海东青丧命！


    不可饶恕！


    巩阳没有回答赤灵的询问，惨然一笑，心里却莫名的轻松了几分。


    “老婆，对不起，一直没时间陪在你和孩子的身边，没有尽到丈夫的责任……”


    “小虎小狼，对不起，爸爸没用，救不了你们和妈妈……”


    “咱们一家四口，在地下团聚吧，以后我一定天天陪着你们，再也不分开……再也不分开……”


    “不！”


    盘坐疗伤的海东青目眦欲裂，猛的大叫。


    可惜已经来不及阻止。


    就连走向巩阳的赤灵也来不及。


    巩阳猛的挥手，泛着惨白光泽的刀，划过了自己的脖子。


    嗤……


    鲜血飙溅在赤灵的军靴上，鲜红，滚烫。


    她呆呆看着巩阳倒下，睁着的双眼逐渐空洞黯淡：“巩……巩阳……”


    海东青痛苦的咬紧了牙，虎目遍布血丝。


    无尽的痛苦，夹杂着焚天的疯狂……


    “黑盟……黑盟！”


    海东青牙齿都快咬碎，血丝从嘴角蔓延出来。


    楚牧静静看着，表情平静，心底却跟海面一样波涛汹涌。


    这是一出悲剧。


    楚牧很难想象，如果出现在自己身上，会有多可怕。


    “黑盟么？”


    深邃的眼底，泛起冰冷刺骨的杀意。


    这个组织，确实应该尽早挖出来，一网打尽！


    无论海东青还是赤灵，都不是寻常人。


    巩阳的背叛和自杀，虽然让他们痛彻心扉，却依旧稳定了情绪。


    赤灵拨打电话，却发现电话根本打不通，没有信号。


    “讯号屏蔽么？”


    她一闪身，到处搜寻起来。


    海东青一边努力运转几近枯竭的劲气，恢复自身伤势，一边对楚牧说道：“你怎么突然来东海了？”


    “说来话长。”


    “长话短说。”


    “我知道黑盟要杀你，所以赶来救你，感动不感动？”


    “这么短？”


    “还能更短。”


    “长点。”


    “喜欢多长？”


    “赤灵还在找讯号屏蔽器，再等人赶来，差不多一个小时吧。”


    “我不知道能不能这么长。”


    “你尽量。”


    “好。”


    楚牧盘腿坐地，从七年前开始讲。


    海东青神色古怪。


    “没想到天龙最年轻的传奇，竟然是个搞大别人肚子，提起裤子不认人的渣男。”


    “那是我不知情。”


    楚牧不悦道：“别打岔，还想不想长了？”


    “行行行，你说。”


    整个经过也没什么好隐瞒的，楚牧只是省去了陆红菱投靠北境，将所有资源和财富转移的事情。


    海东青听完陷入沉默，对黑盟的野心和手段，感到心惊肉跳。


    东州牧这种身居高位的人都能是黑盟的棋子，实在是让人难以想象。


    整个东州，黑盟的成员全部已经激活，接下来要做些什么？


    一个应对不好，东州大地，怕是要生灵涂炭。


    楚牧道：“其实也没你想的那么可怕，黑盟将云城作为爆发的起点，而我机缘巧合，抓住了两个至关重要的棋子。”


    “而且已经让暗阁监控东州各城有权有势的人，想来应该闹不出什么大乱子。”


    海东青点点头，再看楚牧的时候，眼中带着庆幸和唏嘘。


    “还好有你这个变数，否则真的后果难料。”


    “算黑盟倒霉？”


    “算。”


    海东青四十多岁的年龄，比楚牧大了近二十岁。


    往日两人除了彼此寒暄打过招呼，也没有太多的交流。


    现在坐在一起聊天，竟有种默契十足的感觉。


    像是已经认识很久的老朋友，相见恨晚。


    “针对你的阴谋其实很早就开始了。”楚牧道。


    海东青皱了皱眉：“海家？”


    楚牧点头：“海中斌是你同父异母的兄弟，他差点撞死我的女儿。”


    “海中斌你杀的？”


    “不，他是弃子。”


    楚牧又道：”海家也不是我亲手杀的，是自相残杀，你别怪我头上。”


    海东青嘴角抽了抽。


    他早就跟海家断绝了关系，唯一纵容的，就是海家顶着他的名头，在云城作威作福。


    沉默片刻，海东青道：“东海距离东州各城都不远，一旦东州出现问题，战区有足够的时间出兵镇压，所以必须要先杀了我这个东海主帅，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等到所有人重新把目光转向东州的时候，东州已经神不知鬼不觉的落在了黑盟手里。”


    楚牧道：“没错，黑盟最先想的，应该是让我跟你起冲突，就像是我闯西原，跟季文臣那样，拼死拼活打一场。”


    海东青接口道：“等我二人两败俱伤，黑盟突然出手，很可能能一举除掉我们两人。”


    楚牧冷声道：“北州恐怕也在黑盟图谋之中，一个封王的传奇主帅，不符合他们的利益，所以我也是他们的眼中钉。”


    “可惜，你当时没有接招，我也没有追到东海找你麻烦，让黑盟失望了。”


    海东青凝重道：“黑盟这么一个可怕的组织，一直蛰伏在水面下，在此之前只是小打小闹……”


    楚牧摇头：“可不算小打小闹，连国主都早已暗中下令清缴黑盟，只是没想到黑盟渗透得这么严重。”


    “我怀疑，皇城里还有不少黑盟的人蛰伏，等待最关键的时候，发挥作用。”


    海东青死死盯着楚牧：“其实我怀疑你是黑盟的人，而且还是很核心的那种，否则怎么会知道这么多？”


    楚牧瞥了海东青一眼，这话太蠢，连回答的意思都欠奉。


    “如果我是黑盟的人，我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出掉你，实力强横，智谋还这么可怕，你活着，威胁太大了。”海东青认真的道。


    楚牧闻言嘴角不由微勾：“你以为黑盟不想弄死我？只是因为我到处浪，他们暂时找不到合适的机会罢了。”


    “你还浪得意了？”


    海东青好笑道：“国主知道了，扒了你的皮。”


    楚牧耸肩。


    国安三处的大牢里，帝恒倒是说过，楚牧再往其他战区跑，会亲自动手斩了楚牧。


    可楚牧猜测帝恒是舍不得的。


    特别是黑盟这头海底巨兽，已经若隐若现的关键节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