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张、忐忑、害怕、愧疚、期待、渴望、迫切又踌躇。


    楚牧内心五味杂陈。


    从未想过，自己会有孩子。


    还是这么一个可爱的女儿。


    如果早知道，即便身在北境，楚牧恐怕也会毫不犹豫当逃兵。


    但没有如果。


    老天让他在苏楚楚的生命里缺席了整整五年。


    这得用楚牧的一生来弥补。


    此刻，见苏楚楚看向自己，楚牧一颗心前所未有的颤抖。


    强忍着上前拥抱的念头，想要喊出一声女儿。


    可苏楚楚已经挪开了目光，而且连他是谁都没问过。


    楚牧有些遗憾，有些惆怅，随后按下了床头上的按钮。


    很快，东海医院的院长亲自过来，带着两个护士，给苏楚楚做了检查。


    “北……楚先生，楚楚小姐已经完全康复，可以出院了。”院长眼中满是敬畏。


    他是少数有资格知晓楚牧身份的人之一。


    同时也对那个治好苏楚楚的鬼医无比崇拜。


    果然，东医的神秘和强大，远不是西医可比。


    可惜自己年龄太大了，也不是武者，没有学习东医的机会。


    否则他愿意用院长的头衔去换。


    “那就出院吧，医院里呆着总归没有家里舒服。”楚牧对苏璃说道。


    苏璃点头。


    她知道苏楚楚其实很不喜欢医院，连路过医院都要绕开一些，才有安全感。


    也没什么好收拾的，苏璃抱着苏楚楚，楚牧拎着东西在后面跟着，一家三口下楼后，来到了一辆轿车旁。


    这是凌雪给楚牧留下的。


    苏璃和苏楚楚坐进后座，楚牧便启动了轿车，朝着母女俩的家而去。


    一路上，苏楚楚呆在苏璃的怀里，一双葡萄般的大眼睛，却一直从倒视镜里打量楚牧。


    某一刻，她终于忍不住开口，脆生生的问道：“你是我的爸爸吗？”


    嘎吱……


    楚牧猛的一脚刹车，差点让苏璃和苏楚楚撞了头。


    “对不起对不起，我只是……”


    楚牧连忙道歉，表情格外慌乱。


    苏璃抿着嘴不说话，实际上很能理解楚牧现在的心情。


    苏楚楚却再度问道：“你到底是不是我爸爸？”


    “我……”


    楚牧看了眼苏璃，见她没反应，于是点头道：“是啊，我是楚楚的爸爸。”


    如果不是坐在驾驶位，楚牧恨不得立刻将苏楚楚紧紧搂在怀里。


    这是我楚牧的女儿！


    亏欠了太多太多！


    “真的吗？”


    苏楚楚小脸满是严肃，从水汪汪的眸子里，可以看出压制住的兴奋，还有紧张。


    “嗯。”


    楚牧重重点头：“楚楚，我是爸爸。”


    “真好……哇……”


    苏楚楚先是一笑，旋即猛的大哭起来。


    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珍珠，晶莹剔透，不断从小脸上落下。


    楚牧彻底慌了神，手忙脚乱拿纸巾给苏楚楚擦眼泪：“楚楚不哭，对不起，我错了，我给你买新衣服好不好？买棒棒糖？洋娃娃？不然我让你骑马行吗？对了，我教你练武，咱们父女俩一起上战场杀蛮子，我……”


    楚牧额头上满是汗，背后都被汗水湿透，紧张到甚至快要不能呼吸。


    天晓得，初为人父，应该怎么哄哭泣的女儿？


    看着楚牧那慌乱得手足无措的模样，苏璃一张脸憋得通红，想笑，却又想哭。


    “我有爸爸了！”


    苏楚楚哭着哭着，又笑起来，在苏璃怀里都快蹦跶起来：“我要告诉同学，我是有爸爸的！”


    苏璃的嘴唇已经咬出牙齿印。


    脸色格外复杂。


    楚牧怔怔看着苏楚楚，眼眶也不由有些湿润。


    真的好自责啊。


    这一刻，哪怕苏楚楚想要天上的月亮，楚牧也会想尽一切办法摘下来给她！


    “开车吧。”


    苏璃闷声道：“一直没休息好，回去早点洗漱完睡觉。”


    “哦，好。”


    楚牧听话的启动轿车，平稳驾驶。


    看似沉着冷静，把着方向盘的双手微微有些发抖，才能凸显他内心的激动。


    在自己的妻女面前，楚牧跟运筹帷幄的北境主帅，完全是两个人。


    苏楚楚从苏璃的怀里挣脱，凑在后座中间，微微探着脑袋喊道：“爸爸。”


    楚牧有种泪目的冲动，轻轻点头：“诶。”


    苏楚楚也不说话，就自己在那咯咯咯的笑。


    过了一会，她又喊道：“爸爸。”


    楚牧连忙道：“爸爸在。”


    苏楚楚又开始笑。


    苏璃却没忍住，眼泪悄然滑落下来。


    她去幼儿园接楚楚上学放学的时候，不止一次听到其他小朋友嘲笑苏楚楚是没有爸爸的孩子。


    苏楚楚抿着小.嘴，泫然欲泣，却又坚强忍着不哭。


    刚开始，苏楚楚还会反驳：“我爸爸是英雄，去打坏人拯救世界去了！”


    后来，她学会了沉默。


    每当这个时候，苏璃对楚牧的怨恨就会加深一层。


    后来，开始恨自己。


    现在……


    无论怎样，女儿开心就好！


    “爸爸！”


    “嗯！”


    “爸爸！”


    “在！”


    “爸爸！”


    “宝贝，爸爸在。”


    苏楚楚喊了一路，楚牧应了一路。


    终于，这不算漫长的旅途，到达了终点。


    何恩区东水巷67号。


    车灯驱散黑暗，轿车缓缓停下。


    苏楚楚刚下车，就张开双臂，朝楚牧扑去。


    楚牧连忙拥住这小小的人儿，只觉得整个人都醉了，像是做梦一样。


    苏璃拿出钥匙开门，随手开了灯。


    楚牧抱着苏楚楚进屋。


    屋子很旧，单间配个厕所外加厨房，狭小逼仄。


    但装饰得很温馨。


    床上有一些毛茸茸的玩具，看得出来已经有些老旧起球。


    墙上贴着苏楚楚的奖状。


    什么全勤宝宝，什么礼仪小标兵，什么优秀奖，大红花之类的。


    苏璃简单收拾了一下，将头发扎在脑后。


    在楚牧眼中，充满了贤妻良母的韵味。


    “楚楚，洗澡了。”


    “不嘛，等会洗。”


    苏楚楚一直赖在楚牧怀里，双手紧紧搂着楚牧的脖子，不舍得放开。


    楚牧温声道：“楚楚乖，先去洗香香，爸爸不会走的。”


    “好。”


    苏楚楚乖乖点头，这才从楚牧怀里出来，跟着苏璃去了厕所。


    很快哗啦啦的水声响起。


    楚牧环顾整个屋子，皱着眉，拿出手机拨了梅青的号码。


    “北牧王晚上好。”电话几乎秒通，梅青恭敬问好。


    “没打扰你休息吧？”


    “没有没有，卑职还没睡。”


    梅青连忙回应，心里暗想北牧王也没有传闻中那么……


    “我想在云城买个房子，环境要好，人生地不熟，也没其他认识的人，所以想拜托梅总督帮我找找。”


    “北牧王您太客气了，这是卑职的荣幸，明天卑职就安排。”


    “正常价格购买就好。”


    “卑职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