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牧正色道：“我会竭尽所能……”


    “所以现在的态度，大多是基于责任感对吧？”


    苏璃再一次打断楚牧的话。


    “决定生下楚楚，不是因为你，而是因为她是我的女儿，是一个好不容易来到这个世界的小生命，我不舍得剥夺她生存的权利。”


    “你对我一无所知，同样，我对你也是一无所知。”


    “我相信你是一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你有你的责任感，可我只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女人，我需要的不是责任，不是愧疚，不是弥补。”


    “我要的，是一个真正喜欢我的男人，当然，最好这个男人是楚楚的爸爸。”


    苏璃很平静，也很理智，用最平和的话语道：“其实我这些年根本没有故意等你来找我，我一个女人带着楚楚，太难太难。”


    “我也需要一个肩膀，一个依靠。”


    “昨天楚楚出车祸的时候，我正在跟人相亲。”


    “我还没谈过恋爱……”


    苏璃这句话，满含幽怨。


    楚牧越发心疼。


    纵然当年的事情，不是他本意，结果终究是他伤害了苏璃。


    “呼……”


    苏璃深深呼吸，坦然看着楚牧：“我说了这么多，不是想抬我的身价，或者让你更愧疚，我只是想让你冷静下来，认认真真思考一个问题。”


    “你真的，喜欢我，喜欢楚楚，并发自内心的，想要跟我们在一起一辈子？”


    “别急着回答，我说了我不要怜悯，不要愧疚，不要你肩负起所谓的责任。”


    “历经风雨，我还是一个喜欢做梦的人，我要的，是抛开一切因素，最直白，最简单，也最纯粹的喜欢和爱。”


    “如果你做不到，还是不要许下什么承诺，或者为了愧疚和责任，逼着自己接受。”


    “那样相处久了，对你对我，甚至对楚楚，都是一种折磨。”


    “好好想，认真想，问清楚了自己的心，再告诉我答案。”


    苏璃看了看病床上的楚楚：“她还没见过自己的爸爸，不要给她希望，又让她绝望。”


    听完这些话，楚牧的心态反倒是彻底平稳下来。


    再度看向苏璃的时候，楚牧的感官不一样了。


    这是一个聪明且善解人意的女人。


    是一个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一直很有方向感的女人。


    成熟而知性。


    “好，我答应你。”


    楚牧笑道：“我会在深思熟虑之后，再给你一个答案。”


    苏璃松了口气。


    “我提醒你，你是北境主帅，能力越大，责任越大。”


    楚牧问：“这跟我是否真心想和你们在一起，有什么关系？”


    “关系很大。”


    苏璃道：“你肩上背负着北境战区，肩负着太多人的信任，所以你应该离不开北境。”


    “而我跟楚楚，不可能跟你去北境……不是因为北境天寒地冻，我们吃不了苦。”


    “即便我们愿意，有人不会愿意，你应该懂我的意思。”


    楚牧眼中露出惊意。


    他发现自己真的对苏璃了解得太少太少。


    这个女人带着楚楚，一直在社会的最底层挣扎，即便出生豪门世家，也应该早已被生活的折磨遮蔽了眼睛。


    谁想到，她竟然能看到这么深远的地方！


    如她所说，楚牧没办法带着她们去北境。


    和母亲一样。


    总得留点把柄，才能让人安心！


    苏璃能看到这些，她的眼光和远见，超越楚牧对普通女人的认知。


    “弟妹厉害啊！”


    门外突兀响起惊呼声。


    是陆弥。


    他大步走了进来，惊讶的看向苏璃，眼中有了几分尊重。


    “不过正因为这样，你才算得上有资格做北牧王的妻子，这门婚事我同意了！”


    楚牧没好气瞪了陆弥一眼。


    但没反驳。


    苏璃再度开口：“我说得够多了，楚牧你真的要好好想，认真想，其实我倒是想你补偿我百八十万的，足够改善我跟楚楚的生活就好。”


    “我会找一个爱我，也把楚楚视如己出的男人，过平凡平静的生活。”


    楚牧听到这话，心里非常不痛快，甚至控制不住生出怒火来。


    但依旧没等他开口，苏璃说道：“你如果想跟我抢楚楚，我就去死。”


    很轻描淡写的话，可每一个字都表达出了苏璃的决心。


    楚牧内心所有的怒火顷刻间散去，心惊肉跳。


    “我会想清楚。”


    “刚才无方医师说楚楚明天就能出院，那就明天给我答案吧。”


    “好。”


    楚牧说完，看了眼楚楚，转身离开。


    陆弥跟了出来，关上门的时候，一口一个卧槽。


    “我说，咱这弟妹牛啤啊，眼光见识思想境界，有京都大楼那么高！完全配得上你。”


    楚牧不悦道：“那是你嫂子！”


    陆弥撇撇嘴，从兜里掏出一个苹果，简单擦擦，就往嘴里咬了一口，一边咀嚼一边调侃道：“看来有些人啊，已经完了，一辈子要当老婆奴女儿奴咯。”


    楚牧没有应声，眉头皱了起来。


    见状，陆弥表情也认真起来：“话说回来，你确实要好好想想，真的喜欢？别一时冲动误了终生。”


    “还有，成了你的妻女，可算不上什么好事，她们俩未来指不定要遇到多少麻烦。”


    楚牧问：“难道我远离她们，就能改变事实？”


    陆弥一怔，自嘲道：“是我想当然了。”


    “还有一个办法。”楚牧道。


    “什么？”


    楚牧透过窗，看向空旷的远方：“退一步海阔天空。”


    啪嗒……


    陆弥手里的苹果掉在地上。


    “你踏马疯了吧？”


    “我只是听苏璃的话，在认真思考。”


    “考你大爷跳拉丁舞！”


    陆弥急了：“你以为北境是公共厕所，说进就进，说走就走？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懂不懂？你这种权势地位，每一个决定，都关系重大！”


    “以后别说这种话，国主听到你想退，立马得下十几道诏令，让你去京城，然后揪着你的衣领子哐哐扇你嘴巴子，打的你满地找头。”


    楚牧摇摇头：“你真以为这世界缺了我就不转了？”


    “转是肯定要转，但我已经想象到蛮国卷土从来，北境横尸遍野的画面，你舍得？”


    楚牧眼神恍惚了一瞬。


    而后苦笑。


    苏璃说得对，能力越大责任越大。


    最起码现在，他退不了。


    这也是楚牧最为难的地方。


    一面是母亲和妻女，一面是北境，难两全。


    “我决定了。”楚牧突然道。


    陆弥提心吊胆：“你的决定是……”


    “推你代替我的位置，做北境主帅。”


    “嘎？”


    陆弥先是一呆，而后狂喜：“你说儿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