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近林瞳孔收缩了一瞬。


    他重新仔细端详眼前的楚牧，眉头微微蹙起。


    小看了这个最年轻的传奇人物。


    不过也确实太嚣张狂妄了些。


    身为内阁十二长老之一，卢近林站在了权力殿堂的中心处。


    便连国主，他都并无畏惧之心。


    楚牧竟然威胁他？


    “北牧王，你想要什么？”卢近林询问道。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在卢近林看来，这世上没什么事情是不能妥协的。


    无非是筹码多少，代价多少的问题。


    “我知道卢长老家大业大，但我要的不多。”


    楚牧直视着那双如同深渊的老眼：“公道。”


    “公道？”


    卢近林嗤笑道：“这世上哪有什么公道？”


    再次听到这句话，楚牧依旧不得不说，很真实，也很可笑。


    “你是政，但我就是个兵，心里没那么多弯弯绕绕，荣华富贵，名流千古，对我来说都如过眼云烟，我想要的，只有公道。”


    “老夫给不了呢？”


    “那我就自己来取。”


    二人针锋相对起来。


    气氛变得格外凝重。


    凝重到旁边的凌雪和管家，都有些心慌。


    卢近林幽幽叹了口气：“北牧王，非要为了卫龙司文管处一个小小的职员，与老夫为敌？”


    “小小职员？”


    楚牧声音冰冷：“卢长老口中的小小职员，曾经是北境铁血悍将！为北境为天龙为百姓，他抛头颅洒热血，忠勇仁义，肝胆无双！”


    “前任北境主帅战死沙场，他也被断了双.腿，本可以继续留在北境，安然度过余生，可他不想拖累北境，他依旧心忧家国天下！”


    “卫龙司曾居要位，霍凌峰入卫龙司，为的是以残躯继续报国！他是英雄！”


    “可你们，怎么对待英雄的？”


    “满身的伤痕，满身的荣耀，就折辱在娇生惯养的纨绔手中，卢长老，你觉得，算不算公道？”


    卢近林一直默默听着。


    等到楚牧询问的时候，他叹了口气。


    “人呐，不用太较真，漫长岁月里，这样的英雄多不胜数，然后呢？有什么意义吗？”


    “哈哈哈……”


    楚牧放肆大笑起来。


    笑着笑着，长枪出现在手。


    “从天龙内阁长老的口中，说出这句话，还真是讽刺！”


    “要是人人都你这样的想法，天龙之外虎视眈眈的敌人，早已长驱直入，天龙早已不复存在！你这个内阁长老，尊贵给谁看？”


    “道不同不相为谋，我也没想过要说服你什么，卢子轩，我必杀，卢长老想拦，那你试试看！看我有没有这个胆子，冒天下之大不韪，把你这个尊贵的内阁长老，也一起杀了！”


    杀机翻涌。


    卢近林须发皆怒，内心狂骂不止。


    数十年岁月里，他早已学会了如何与人周旋，勾心斗角。


    可楚牧这个愣头青，他竟然直接掀桌子！


    “老夫，不信！”


    卢近林身周，劲气澎湃涌动。


    两大宗师境的气息交织冲撞，让得茶桌茶具，都在这瞬间灰飞烟灭。


    连亭阁柱子，都泛起了裂纹。


    凌雪和管家更是连连退后，面露惊骇。


    她惊骇的，是卢近林这么个看起来行将就木的老家伙，竟然也是宗师境的强者！


    伪装得可真好！


    楚牧却丝毫不意外。


    “凌雪，去找卢子轩，把他脑袋给我提来！”


    “遵令！”凌雪转身就走。


    卢近林厉喝：“拦住！”


    “是！”


    管家毫不迟疑向凌雪发动了进攻。


    这管家也是个九品巅峰！


    虽然赤手空拳，一双手掌却悄然泛绿，还会用毒！


    凌雪挥剑，两人都很默契的远离楚牧和卢近林二人威压席卷的范围。


    楚牧和卢近林各自的气势已经彻底堆积到顶峰。


    “不管你信不信，我信了。”


    楚牧一枪刺向卢近林，一出手就是绝技。


    天绝九枪！


    铛！


    卢近林用拐杖挡了下来，往后趔趄了一步。


    老脸上泛起惊色。


    楚牧的实力，超出他的想象。


    “第二枪！”


    “天绝九枪！你竟然……”


    铛！


    卢近林再一次挡下楚牧的攻击，长老却开始泛红。


    “第三枪！”楚牧厉喝传来。


    卢近林气得咬牙，倍感憋屈。


    战斗一开始就被压着打，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换谁不憋屈？


    楚牧却不管他憋不憋屈，第四枪紧随其后。


    咔嚓……


    轰隆！


    亭阁塌了，烟尘滚滚。


    卢近林发出怒吼，嘴角有鲜血浮现。


    “第五枪！第六枪！”


    楚牧的攻击还在继续，越来越狂暴，越来越凶猛，气势强得可怕。


    “混账！”


    卢近林怒吼，从看似平平无奇的拐杖里，抽出了一把寒芒闪烁的长剑。


    道道剑影萦绕在他苍老的身躯周围。


    金铁之声不断响彻。


    又诡异的寂静下来。


    “咳咳咳……”


    剧烈咳嗽声响起。


    卢近林衣衫褴褛的出现在楚牧眼前。


    “卢老！”


    管家惊呼，连忙舍弃凌雪而来，将卢近林搀扶着，还从兜里拿出一个精致瓷瓶，倒出一颗散发药香的丹药，喂进卢近林的嘴里。


    楚牧没再动手。


    因为胜负已分。


    同为宗师境，卢近林差了不是一点半点，境界上，以及气血上，都弱。


    算起来，就是宗师境的守门员罢了。


    “今天的事情，老夫一定会禀告国主，让国主为老夫讨个公道。”


    楚牧讥讽笑道：“卢长老不是说这世上没有公道吗？怎么到了你这里，又有了？”


    卢近林不再开口。


    周围，多出无数身影。


    以战阵的方式，对楚牧虎视眈眈。


    内阁长老的住所，守卫何其森严？


    之前没出现，是卢近林的安排。


    或者说，楚牧动手，也在他的计算当中。


    “就凭这些人，想留下我？”楚牧环顾一周，淡淡开口。


    语气桀骜而霸道，透着些许不屑。


    他有这个资格。


    卢近林暗暗叹了口气，心里生出遗憾。


    这等绝代天骄，堪称时代的主角。


    如果能与之交好，未必不能成为卢家的又一张底牌。


    可惜，就跟楚牧说的那样，道不同，不相为谋。


    卢近林挥挥手，包围的人全都散去。


    看着变成废墟的亭阁，他又咳了一声，道：“北牧王到底想怎么样？”


    楚牧咧嘴笑，笑容却毫无温度。


    旋即，卢近林听到了让他怀疑人生的话语。


    “我想让卢长老，带着你卢家的子子孙孙，去国安三处的大牢里，住上几天，你觉得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