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消防局的临时测试场地上，气氛凝重得能拧出水。


    几个穿着工装、戴着眼镜的技术人员被徐守义火急火燎地请了过来。


    为首的是个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戴着金丝眼镜的中年男子。


    姓孙，名叫孙泽，是龙国消防部高薪聘请的无人机应用专家。


    此刻，他看着被郑重其事放在场地中央那个破铁皮箱和水桶，眉头紧皱。


    “徐队，石局。”


    孙工扶了扶眼镜，语气带着受过高等教育的傲慢，和对眼前这破烂无人机的嫌弃。


    “您二位这么急着把我们叫来，就是为了研究……这个？”


    他指着那个金黄色的三棱柱无人机，声音里满是不解和质疑。


    “恕我直言，这外形结构……首先这气动外形就完全不合理！三棱柱？没有任何流线型设计，边缘还这么生硬！这东西飞起来，阻力得多大？怎么可能稳定？还有这……这是水箱吗？”


    说着，他又指向那个脏兮兮的水桶。


    “这粗糙的工艺，不规则的形状，内部结构未知……这挂在无人机上就是纯粹的累赘，重心偏移、风阻巨大，任何合格的飞控都难以稳定其姿态！”


    旁边几个年轻点的技术员也小声附和起来。


    “是啊，看这外壳材质，估计就是普通工程塑料，强度根本不够。”


    “载重数据呢？按徐队说的载那么多水，配重就完全失衡了，飞控算法得多强大才能稳住？”


    “从工程学角度，这东西的设计简直是灾难级的，别说灭火，自己能起飞不散架就是奇迹了……”


    “……”


    石弘毅听着这些专业分析，脸色有点黑，没说话，只是看了看徐守义。


    徐守义则抱着胳膊站在一旁，嘴角挂着一丝冷笑。


    他心里也清楚，这些上级消防方面请来的技术人员，是专业领域的佼佼者。


    尤其是这位孙泽，更是消防无人机最前沿的研究人员，现有的消防无人机就是出自他手。


    只不过……


    这家伙，虽然确实心怀消防事业，有为人民服务的情怀，但却居功自傲，为人却相当傲慢。


    至少徐守义看了，感觉非常不爽！


    此时。


    孙泽见石弘毅似乎也动摇了，更加自信，侃侃而谈。


    “徐队，我理解您可能在现场看到了某种令人震惊的效果？但科技发展要讲科学依据和基本法！”


    “这种违背了基本流体力学、材料力学和飞控逻辑的东西，是不可能达到您描述的那种效果的！肯定是现场环境或者其他因素，造成了您的感官错觉！我们消防署的每一分经费都是宝贵的，不能浪费在……”


    “闭嘴！”


    话还没说完，石弘毅突然一声低吼，打断了孙泽的演讲，指着地上那套玩意儿，对他喝道。


    “少给我扯犊子！什么流体力学材料力学的，听不懂！我们消防局这么多双眼睛看到了！我的手下也看到了！”


    “现在，你自己试着去发动它，挂上那玩意儿，装满水，飞一圈！去浇那边的空地！”


    孙工脸色一僵，还想争辩。


    “石局，这有安全……”


    “安全个屁！执行命令！现在我们才是你的直属上级！”


    石弘毅的态度不容置疑。


    他实在不想再听这家伙纸上谈兵了。


    在他这种老消防眼中，真理，是干出来的！


    孙泽无奈，和几个技术人员交换了一下眼神，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无奈和隐隐的不服气。


    尽管他们脸上写满了不情愿，但面对石弘毅不容置疑的命令，也只能硬着头皮上前。


    他们勉为其难地蹲下身，小心翼翼地取出那架三棱柱无人机。


    一取出，孙泽脸色就有了一丝微微的变化。


    这破烂…还有调试口？


    不，不对…


    应该是这个无人机外壳买来的时候，自带的。


    想着，他连接调试口，对上面的各项数据进行了初步调试。


    正要挂载水桶时，众技术员停下了动作，孙泽望向一旁的石弘毅二人，开口道。


    “石局，徐队。”


    孙泽试图做最后的挣扎，指着无人机和旁边一个小得多的空桶，说道。


    “为了安全和测试基准，我建议先用这个小桶进行初步配重和飞行能力测试。”


    “根据这架无人机的体积、材质和气动布局，它根本不可能承受那种量级的载重……”


    闻言，徐守义抱着胳膊冷笑。


    “小桶？小桶测什么？测它能不能给花浇水吗？”


    “你！”


    孙泽被噎了一下，脸涨得通红。


    “徐队长！科技要讲科学依据！这个小桶是标准测试桶，30升！足够验证其基本飞控和承载能力！贸然用那个……”


    说着，他厌恶地指了指脏兮兮的大水箱，继续道。


    “……这种超过100升的非标容器，一旦失控坠毁，损失设备事小，伤到人怎么办？这不符合规范流程！”


    “规范？流程？”


    石弘毅大步上前，声如洪钟，指着那个被孙泽鄙夷的大垃圾箱。


    “孙工，睁大眼睛看清楚！这就是它实战中挂的东西！它能挂上去，能飞起来，能灭掉操场上的大火！你现在跟我讲安全讲规范？那操场上的学生老师就不安全了？！”


    说着，他一把抄起那个巨大的塑料垃圾箱，毫不客气地塞到孙泽面前：“来！符合科学？那就给我挂它！装满水！原地起飞！飞到目标点上空给我浇！哪那么多废话！出了事我负责！”


    孙泽捧着这沉甸甸、还带着点怪味的水箱，又惊又怒。


    周围的技术人员也面面相觑，大气不敢出。


    石弘毅的强硬和徐守义笃定的眼神，让他感觉无比憋屈。


    “好…好！”


    孙泽被逼急了，咬着后槽牙。


    “挂！挂就挂！我倒要看看这违背常理的东西，怎么让这垃圾桶飞起来！准备注水！最高液位！记录所有原始数据！尤其是坠毁瞬间的！”


    在一众技术人员带着‘准备看笑话’心情的操作下，巨大的垃圾箱被缓缓注满清水。


    水桶越来越沉，几个技术员的表情也越来越凝重。


    装满后，他们用仪器粗略一称，一百公斤！


    这个恐怖的重量让所有懂行的人都直摇头。


    他们小心翼翼，一脸不信任地将这个庞然大物挂上了那架劣迹斑斑的土黄色三棱柱无人机。


    孙泽冷着脸，用最专业的设备连接上无人机的简陋接口，启动了它。


    一阵低沉、但远比想象中平顺的嗡鸣声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