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钱的事儿！”


    我摇了摇头，对王总说道：“我这人太散漫，刚出学校很难适应上班节奏。游戏里你有事，随时可以叫我。你的事也别说钱不钱，只要你叫我就来。我能办的事儿，肯定给你办了。办不了的事，我尽力想办法。”


    王总沉默。


    我看到他的眉头皱了起来，看不清喜怒。


    我心里有点虚，这种大人物的心思，比盘丝大仙还难拿捏。


    但是仔细想想，我觉得拒绝得没毛病。他说和丽丽一样的待遇，这话反而坚定了我的想法。丽丽的工资待遇，显然包含了照顾生活起居的溢价。我没那方面的能力，也绝不赚这种钱。


    “王总？”


    我心里不安，越来越沉不住气。


    他毕竟是我第一大金主，我不希望搞坏关系。


    “你这话说得敞亮，比你爸滑溜。”王总抬头放下二郎腿，哈哈笑道：“我看出来了，你这人骨子里很傲，和你爸一个德性，不愿屈居人下。”


    啊？


    没生气吗？


    看着他的样子，我心里稍安。


    “我以前也和你爸说过这话，他当场就给我干死了。”王总站了起来，朝电脑桌走：“行吧！不愿意就算了，但是你说话得算数。现实里的事用不着你，但是游戏里的事，你得随叫随到不能推辞。”


    “我这人也不爱占人便宜，你干多少活儿拿多少钱。”王总看了我的礼品袋一眼，哈哈笑道：“你最近也赚不少，看紧钱袋子别飘。我建议你存起来，在社会上混两年再考虑这些钱怎么花。毕竟你这钱来得太容易，纯靠运气。”


    “好！”


    我点了点头，这算是很诚恳的忠告。


    但是网吧那个事儿，我的脑子一闪而过，总觉得有搞头！


    “如果你一定要搞点什么，告诉我帮你把把关。”王总强忍着笑，看着我说道：“别自己瞎搞，否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我愣了下，这人会读心术吗？


    “男人都一个样儿，你不知道我当初赚到第一桶金的时候有多狂。”王总背靠老板椅上，看着我笑道：“我刚出社会第一年，不到三个月赚了四十万。我飘得快飞起，然后不听我爸劝，半年亏了二百万。最后他帮我还债，让我好好看着盛豪这边的生意。”


    这么吓人？


    我吓得一哆嗦，心里直犯怵。


    我要是把事情搞砸了，可没有一个能给我还两百万的爸。


    但是……


    我的直觉告诉我，这事儿有搞头。


    这种直觉没有任何依据，就是觉得能搞。


    “看来你已经有想法了！”


    王总看着我的眼睛，语气很自信：“是不是？”


    “我想试试网吧，就是没本钱。”都被他看穿了，再藏着掖着也没意思：“听说起步三十万，还是低配……高配的话，不知道得多少投入！”


    “你倒是有些眼光！”


    王总愣了下，看着我很诧异：“自己想的？”


    “对！”


    我点了点头：“我自己想的！”


    “那你不妨再想想！”王总开口问道：“你都能看明白的事情，人家看不明白？”


    “应该看得到吧！”


    我的心里，自信弱了三分。


    “那人家为什么人家不做？是嫌钱不香？”王总话锋一转，哈哈笑道：“你觉得我们这个城市，能拿出三十万的多不多？”


    “多！”


    陈州这个地方有钱人挺多，自信又被打击五分。


    “那他们不想赚钱吗？”


    王总身子前倾，继续问道：“比如说我，开不起一家网吧吗？”


    “谁不想赚钱啊！”


    我心里突然有点虚：“这路子走不通？”


    “说走不通有点夸张，但是这路很难走没想象那么光鲜。”王总收敛了笑容，拿起烟点了一根：“做这个肯定能赚钱的，只是方方面面的关系很难打点。消防，卫生，公共安全，三教九流地痞流氓，到处都是牛鬼蛇神。悄悄混进来个小学生，人家电话一个举报，罚款罚到你怀疑人生，这些问题你想过没？”


    啊？


    这么离谱！


    我脑子有点懵，又被泼了一盆凉水。


    “正常经营利润丰厚，就怕不正当竞争，背后被人捅黑刀子。”王总眼神突然变得很敬畏：“你永远要记住一点，一个生意得搞定方方面面的关系后，才能赚到钱。搞不定背后的复杂关系，那就不是赚钱的机会，是吞人的流沙陷阱，金山银山都填不满的窟窿。”


    “”哥哥当年就是这么被人放倒的，全下三滥招儿一个都接不住。”王总语气很挫败，就像泄气的皮球：“如果不是我爸关系硬，别说两百万，四百万都堵不住大窟窿。”


    “受教了！”


    我头皮发麻毛骨悚然，这才是金玉良言。


    人教人学不会，事教人一次会，这种血泪教训多少钱都换不来。


    “你走吧！”


    王总电脑又响起野猪惨叫声：“有事我会找你。”


    “谢谢！”


    提着钱袋子，朝外面走。


    走出门。


    我看到丽丽站在外面，正在低头发短信和人聊天。


    看到我出来了，丽丽急忙把手机藏后面，脸上露出职业微笑：“先生，慢走。”


    坐电梯下楼。


    我的脑子一直在想王总的话，他的话绝对是肺腑之言。


    但是直觉告诉我，这条路子有搞头。我要赚钱，要闯出一条路，要活得有地位有尊严，这绝对是个机会！


    先去买电脑吧！


    越想越乱，一点头绪都没有。


    拿起手机给陈勇打了个电话，问他电脑城认不认识熟人。


    “苏月家里有电脑卖。”陈勇对我说道：“她家以前卖电视机的，口碑还可以。去年新加了电脑，你要买电脑？”


    “去看看。”


    我愣了下，她家做生意的？


    苏月也是班上同学，成绩一般但是特别漂亮。


    苏月脾气很好，对谁都和和气气的，身上有股温婉柔媚的气质。给我的感觉，就像古典画中的江南美人。我刚转学过来的时候，和她是同桌帮了我很多东西。


    她脾气太好了，我错把这种好脾气，当成了独一无二的好感。刚好当时经历重挫，心里脆弱情绪特别不稳定，遇到这种女生心里感动极了，脑子一热就向她表白。


    也许把她吓到，苏月好几天没理我，然后她向老师申请调离座位。她的这个举动，把我的心伤到了，心里拔凉拔凉的。


    “等我半小时，我先吃完饭。”陈勇开口问道：“你在哪里？”


    “盛豪外面。”


    我看着袋子里的钱，带身上不安全得去存了：“一小时后，电脑街汇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