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她抹去脸颊上的泪水，霍擎的手在半空中僵硬了两秒，还是不由自主地替她掖紧了被子。


    下一秒，他的手被人紧紧握住。


    姜霓额上冒出一层细细的汗珠，神色痛苦，“霍擎，不是你想的那样，不要走……”


    眸色晦暗，霍擎感受着手腕上的凉意，轻轻扯开她的手放进被褥中，俯身躺在了她身边。


    只不过是五年没见，她居然瘦成了这样。


    曾经意气风发，高高在上的大小姐，却因为生活的锉磨，早已经失去了傲骨。


    剩下的只有卑躬屈膝与小心翼翼。


    霍擎心中升起一抹莫名的情绪。


    明明应该恨极了这个女人，为什么再次见到她的时候，心弦还是会被她轻易拨动？


    烦闷的燥意淹没心头，他从床上坐起，脱下身上的衬衫正准备去冲个凉。


    没想身边的姜霓竟翻了个身，紧紧抱住他的腰肢，让他动弹不得。


    熟悉的气息萦绕在鼻尖，她紧锁着的眉头渐渐被抚平，呼吸也跟着平稳了下来。


    梦里，她好像又回到了那个出租屋，整天跟霍擎黏腻在一起的日子。


    不超过十平米的屋子连一台洗衣机都容纳不下。


    那时候，姜霓身上的衣物全是霍擎手洗。


    不过几十块钱一瓶的洗衣液，她却觉得比自己的那些香水还要好闻。


    次日。


    姜霓从床上醒来的时候，旁边已经空无一人。


    不知道为什么，昨天她睡着的时候，迷迷糊糊地觉得霍擎回来过，还跟她睡在了一张床上。


    可转念一想。


    她不过就是他的情人，除了解决生理上的要求，他应该是厌恶自己的吧？


    简单洗漱完下楼，佣人已经提前准备好了早餐。


    “姜小姐，这是霍总亲自吩咐的，请您用餐。”


    看着桌上摆着的早餐样式全是以前喜欢吃的，姜霓心中掀起阵阵涟漪。


    他居然……还记得？


    入座，她随手拿起牛奶抿了口，还是不禁问出了心中的疑惑，“霍擎昨天晚上，回来了吗？”


    佣人恭恭敬敬地低着头，“姜小姐，这个我们也不清楚，我们一般工作到晚上十点就睡下了。”


    “有时候霍总应酬到太晚，会在别处过夜。”


    闻言，姜霓自嘲地扯了扯嘴角。


    果然还是自己想多了。


    吃过早饭，姜霓收拾了一下正准备去医院看望姜远。


    再过几个小时又要上班。


    好像从姜家出事后，她根本就没有多余的休息时间。


    这时，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见是李经理打来的电话，姜霓深吸一口气，已经准备好被大骂一顿的准备。


    电话那头，李经理像是变了个人，笑着道：“姜霓，今天你不用再来暗夜上班了。”


    握着手机的指尖紧了紧，姜霓顿时慌乱了起来，“李经理，是顾行祉那群人和你说了什么吗？”


    “昨天的事就是个误会，我……”


    不等她把话说完，李经理已经出声打断：“你误会了，霍总今天已经给你请好了假，这段时间你天天工作到那么晚也辛苦了，趁着今天好好休息一下吧。”


    “你啊，年纪轻轻又得到了霍总的青睐，倒不如辞掉这份工作好好陪他，这不比在这里陪酒强上许多？”


    生活在上流社会的人物在暗夜看上心仪的女人花钱包养下来也是常有的事。


    他是见得多了。


    更何况他们暗夜的员工被包养还是收到一笔不菲的介绍费。


    说是正规的娱乐场所，实际上有些事他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毕竟大多数从这里出去的员工都是自愿的。


    姜霓死死咬着下唇，想为自己保留最后一点儿尊严，“李经理，我和霍擎之间不是你想的那样。”


    可李经理压根就没听进去，讪讪一笑，“好了，我就不打扰你了，我这边还有事，先挂了。”


    挂断电话，佣人毕恭毕敬地上前，“姜小姐，霍总说了，从今天开始，你在这里住下就行。”


    “有什么事随时吩咐我们。”


    姜霓眸色黯淡，微微颔首，“我知道了。”


    既然签了那份协议，他吩咐的事情就只能照做。


    她没得选。


    从医院看过姜远后，姜霓回家快速收拾好行李。


    回想病房中江月娉为那笔巨额赔偿金操碎了心的模样，她不由捏了捏拳。


    在暗夜工作的这几天连二十万的零头都没能赚到。


    既然霍擎已经愿意让她住进了他的别墅。


    想来之前的事，应该已经淡忘了不少。


    他现在事业有成，二十万对于他来说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不如……


    思及此，姜霓加快了手中的速度，拖着行李箱走出了出租屋。


    踏进别墅大门，她斟酌再三，还是试探性开口，“霍擎，我想找你借二十万，你能不能……”


    抬头看见沙发上的陌生女人，她心下一颤，出口的话戛然而止。


    女人亲昵地窝在霍擎的怀里，插起果盘上的雪梨递到他嘴边，“霍总，这可是国外进口来的，你多吃点。”


    霍擎垂眸含/住了她递来的水果，薄唇微勾，“很甜。”


    注意到门口的身影，女人缓缓站起身，双手抱臂走至姜霓面前，“你就是霍总新包养的女人吧？”


    她上下打量了一番面前的人，“还有点姿色，也难怪霍总能看上你。”


    “天气太热了，我想洗个澡，你去给我放个洗澡水吧。”


    姜霓脸色惨白，攥紧的手指松了松，掀眸冷眼看着她，“我没义务帮你放洗澡水。”


    心中泛起阵阵冷笑，她身子忍不住颤了颤。


    这算什么？


    让她签下包养协议还不够，还要再带个别的女人回来羞辱她吗？


    在他心里，她姜霓到底是什么人？


    女人当即便不乐意了，委屈地跟霍擎撒着娇，“霍总，你这新带回来的人怎么回事啊？”


    霍擎起身揽过她的腰肢，嘴角噙着一丝玩味，“生气了？”


    他甚至没拿正眼看过姜霓，沉声道：“姜霓，记住你的身份，让你去就去。”


    看着这种熟悉又陌生的脸，姜霓的心脏宛如被剜开了一道巨大的口子，嗓音发颤，“霍擎，我是签下了协议没错，但我不是你的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