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


    不远处的角落，霍擎坐起身来，目光直落在姜霓身上，眸色晦暗。


    顾行祉下意识循着声音看去，脖子一缩，不禁打了个寒颤。


    他现在在江城的地位都是倚仗着这个男人而来。


    一个不好，就要跌入万丈深渊。


    不敢招惹，顾行祉刚上来的兴致瞬间被压了回去，摆摆手，“带着你的人给我滚，别再让我再看见你们！”


    姜霓不敢碰，那个陪酒的女人他还收拾不了了？


    他倒要看看姜霓能不能护得了她一世！


    从地上爬起来，膝上的痛意让姜霓踉跄了一步，扶着桌沿稳住身形。


    她颤抖着牵着江轻月往门外走去。


    迈出包厢大门，江轻月整个人如释重负，感激地朝姜霓鞠躬，“姜霓，今天谢谢你。”


    “如果不是你，恐怕……”


    虽然刚来不久，但她是听说过贵族圈子里的玩法。


    暗夜说是正规的夜场，但其中为了钱出卖身体的人不在少数。


    每每她们从那些人那儿回来，免不了都带着一身伤痕。


    更有甚者会直接被送进医院。


    社会就是这样残酷无情，她们这些位处底层的人，压根就没有一点儿尊严与反抗手段。


    姜霓扯扯嘴角，缓缓开口，“今天你招惹了他们，恐怕以后他们不会这么轻易地放过你，暗夜不是好待的地，你还是趁早离职，远离这个是非之地吧。”


    以顾行祉睚眦必报的性格，将来定会找各种方式报复回来。


    她身后无权无势，于他们而言不过就是只蝼蚁，随随便便就能被碾死。


    江轻月又何尝不知道这其中的险恶？


    她无奈地叹了口气，神色凄悲，“姜霓，我知道这里的事不好做，但外婆还在医院等着我，我要是再交不上医药费，她就要被赶出病房了。”


    “我不想看见她睡在医院的走廊上。”


    她眼眶中噙着泪珠，嗓音哽咽。


    姜霓张了张嘴，想劝却又怎么都开不了口。


    连自己的顾不上，她又有什么资格阻拦别人赚钱的道路？


    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姜霓浅浅一笑，“你自己想好就行，以后多加小心。”


    “我还要去包厢给客人送酒，你先去休息会儿吧。”


    正欲离开，腿上的伤口让她双腿发软，险些跌倒在地。


    江轻月眼疾手快地搀扶住她，注意到女人膝盖上的血渍，有些不忍心，“姜霓，你受伤了，我先带你去休息室处理一下。”


    “你刚才帮了我，今天的班，我帮你顶上。”


    犹豫了片刻，看着她认真的神色， 姜霓还是应了下来。


    才仅仅一个晚上，她就已经疲惫不堪。


    再加上手上和腿上都被血染红，确实是不方便再继续接待客人。


    这时，夏宛儿踩踏着高跟鞋朝两人走了过来。


    她双手抱臂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姜霓，“姜霓，你真以为自己还是昔日被人捧上天的大小姐吗？你今天惹了不该惹的人，还是好好想想以后怎么在暗夜继续待下去吧！”


    “要是不想把事情闹大，你现在赶紧回天地一号跟顾哥道歉！或许他还能网开一面，也省得连累到我们。”


    夏宛儿是暗夜的领班，也是近几个月业绩最好的员工。


    不过在暗夜待了半年，她哄人为自己花钱的手段出奇不穷，就连李经理也得给她三分薄面，整日里好吃好喝地供着。


    这也成了她在暗夜嚣张的资本。


    凡是有点小钱的顾客，她恨不得将业绩都拢入自己怀中，也惹得众人不满却又不好反抗。


    江轻月安抚似地拍了拍姜霓的后背，为她打抱不平，“夏姐，是顾先生让我们不用再继续待在包厢服务。”


    “何况现在姜霓受了伤，没办法再继续上班。”


    夏宛儿从喉间发出一声嗤笑，全然不顾姜霓的伤势，“你以为暗夜是你们开的吗？说走就走？”


    “现在距离下班还有两个小时！赶紧给我回去！”


    江轻月还想开口再说些什么什么，却被姜霓拦了下来，“夏姐，有什么后果我一个人承担就好，不会牵连到其他人。”


    她强掩心中的慌乱，指尖却还是忍不住颤了一下。


    早在冲进包厢护着江轻月起，她就已经想好了后果。


    大不了把今天的工资作为赔偿，只希望自己还能继续留在这里。


    “行！我倒要看看你能不能承受得住！”冷哼一声，夏宛儿撞开两人头也不回地离开。


    回到休息室，江轻月替她处理好伤口后便接到电话匆忙离开。


    姜霓刚想换下身上已经被酒水打湿的衣物。


    口袋里的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


    屏幕上，秦于琛的消息映入眼帘。


    “小霓，过几天就是我妈的生日了，我想选个礼物给她，却又不知道送什么好。”


    “你明天有时间吗？能不能陪我去商场挑选一下礼物？我想你选的礼物，她一定会喜欢的。”


    姜霓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


    当初姜家还没出事前，秦母是除了父母以外对她最好的人。


    两家时不时就约在一起聚餐。


    可自从父亲入狱后，她断了和以前所有的关系，就连号码都换了新。


    为的就是不想和以前的人牵扯上关系。


    要不是在警局偶遇秦于琛，恐怕他们这辈子都没交集了。


    斟酌再三后，姜霓指尖在屏幕上敲打了几下。


    “好，明天早上八点见。”


    到底是从小看着她长大的。


    她怎么也不忍心拒绝。


    “那我明天早上去你们家接你。”


    隔着屏幕，姜霓都能感觉到他的喜悦。


    想起现在所住的破旧出租房，她心中和秦于琛的差距感又添了几分。


    如今姜家早已经不似从前。


    他们也不再是一个世界的人。


    姜霓手指顿了顿，却还是拒绝了他想来接自己的提议。


    “不用了，我们在商场集合就好。”


    收起手机，她迅速换好自己的衣物，起身走出了休息室。


    不远处，霍擎狠狠吸了口指尖夹着的烟，随即扔至地面踩灭。


    他的目光落在那道熟悉的背影上，整张脸颊笼罩在烟雾中，情绪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