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陈默。


    他手中，握着一把漆黑的、造型奇特的、仿佛能够吸收所有光线的匕首。


    “在你身后。”


    苏软在精神链接中，用最简洁的语言，提醒道。


    就在那五个拾荒者，即将要扣下扳机的前一秒，陈默，动了。


    他的动作，没有带起一丝一毫的风声。


    他像一个优雅而又致命的、行走在刀尖上的、黑暗中的舞者。


    “噗嗤！”


    第一声，是匕首刺入血肉的声音。


    那个走在最后的拾荒者，甚至没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叫，他那颗经过改造的、丑陋的头颅，便被陈默，干净利落地，从脖子上，割了下来。


    直到这时，剩下的四个人，才终于，意识到了不对。


    然而，一切，都已经晚了。


    陈默的身影，化作了一道根本无法用肉眼捕捉的、黑色的死亡旋风。


    他手中的匕首，每一次挥动，都带起一蓬滚烫的、混杂着机油与黑血的血花。


    他的每一次出手，都精准地，切断了敌人最脆弱的喉管，或者，直接，刺穿了他们的心脏。


    没有枪声，没有惨叫。


    有的，只是利刃割开血肉的、令人牙酸的“噗嗤”声，和尸体倒地的、沉闷的“扑通”声。


    整个过程，甚至，没有超过五秒钟。


    当陈默的身影，重新，出现在苏软面前时，那五个刚才还不可一世的拾荒者，已经全部，变成了冰冷的、残缺不全的尸体。


    他那张英俊的脸上，没有沾染到一丝一毫的血迹。


    那双深邃的眼眸，也依旧是那副古井无波的、绝对的冷静。


    仿佛，他刚才，不是杀死了五个人，而只是，随手，踩死了五只碍事的蚂蚁。


    苏软强忍着胃中那股因为血腥扬-面而翻涌的不适感，逼迫着自己，移开了视线。


    “回声，该你工作了。”


    陈默的声音，将她拉回了现实，“我们需要他们的衣服，和他们身上，那股独有的‘味道’。”


    苏软明白。


    她走到那具尸体还算完整的、独眼拾荒者的尸体旁，蹲下身子，开始，动手，剥离他身上那件充满了油污与血迹的、破烂的外套。


    这是一个，对任何一个正常女孩来说，都足以造成巨大心理阴影的、恐怖的挑战。


    但苏软，只是在最初，犹豫了短短的一秒钟。


    然后，她便面无表情地，开始，执行命令。


    很快，两人便换上了那两件散发着恶臭的、破烂的外套，将自己那充满了未来科技感的作战服，严严实实地，遮盖了起来。


    “戴上这个。”


    陈默从一具尸体上，扯下了一个用来过滤空气的、简陋的面罩，扔给了她。


    这不仅是为了伪装，更是为了，隔绝这片土地上，那无处不在的、致命的毒素。


    当两人，将自己，彻底地，伪装成两个平平无奇的、肮脏的拾荒者之后，他们才重新，上路。


    他们，朝着那座位于“遗弃之地”中央的、混乱的、罪恶的、废墟之城——“垃圾扬”，缓缓地，走去。


    那里，便是“新货”的交易点。


    也是他们，踏入地狱的、第一站。


    ……


    “垃圾扬”，与其说是一座城市，不如说，是一个由无数废弃的集装箱、破败的建筑、和堆积如山的金属垃圾，所胡乱搭建起来的、巨大的、立体的贫民窟。


    这里，是整个黑渊，最底层、最混乱、也最没有秩序的地方。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郁的、由劣质酒精、挥发性迷幻剂、和各种生物排泄物混合而成的、令人头晕目眩的堕落气息。


    街道上，随处可见，那些眼神麻木、形容枯槁的瘾君子，和那些如同野狗般，为了争夺一块发霉的面包，而互相撕咬的、瘦骨嶙嶙的孩童。


    每一个角落，都充满了绝望、疯狂、与死亡。


    陈默和苏软，走在这片人间地狱之中，目不斜视。


    他们身上的拾荒者外套，和那股从尸体上沾染来的血腥味，成为了他们最好的护身符，让他们，暂时，免于了大部分不必要的麻烦。


    在陈默的带领下，他们轻车熟路地，穿过了几条肮脏而又狭窄的、如同迷宫般的巷道。


    最终，他们，来到了一个巨大的、由废弃的飞机仓库，所改造而成的、充满了喧嚣与罪恶的、地下交易所。


    这里，就是“新货”的集散地。


    一进入交易所，一股更加浓烈的、混杂着汗水、鲜血与恐惧的、令人作呕的热浪，便扑面而来。


    巨大的仓库里，人声鼎沸。


    无数个由铁丝网和生锈的铁板，所围成的、简陋的笼子里，关押着一个个，眼神或恐惧、或麻木、或充满了仇恨的、新来的“货物”。


    他们，都是拥有各种能力的异能者。


    但在此时此地，他们，却像一群等待被屠宰的牲畜，失去了所有的尊严与自由，等待着未知的、悲惨的命运。


    而在笼子外面，那些体格壮硕、手持能量武器、脸上刺着各种狰狞纹身的奴隶贩子，和那些前来“淘宝”的买家，正在大声地，讨价还价着，叫骂着，就像在挑选货物一般，对着笼子里的“商品”，指指点点。


    苏软的心，在看到这一幕时，狠狠地，揪紧了。


    一股难以遏制的、冰冷的怒火，从她的心底，缓缓地，升起。


    “收敛你的情绪，回声。”


    陈默那冰冷的声音，在精神链接中，如同一盆冷水，瞬间，浇灭了她的怒火，“你忘了我说的了吗？在这里，任何多余的情感，都是致命的。”


    苏软的身体，猛地一颤。


    她深吸一口气，强行，将所有的情绪，都压回了心底的最深处，重新，恢复了那种绝对的、冰冷的平静。


    “明白。”


    陈默拉着她，走到了交易所的一个不起眼的角落。


    那里，有一个专门负责“新货登记”的柜台。


    柜台后面，坐着一个身材肥胖、满脸横肉、嘴里叼着一根雪茄的、看起来像是管事的中年男人。


    “两个新人？”


    那个胖管事，甚至都懒得抬起眼皮，只是，从鼻孔里，喷出了一股浓烟。


    “嗯。”


    陈默压低了嗓子，发出了一声沙哑的、符合拾荒者身份的、低沉的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