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软的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她能感觉到对方身上那股强大压迫感，更能感觉到那话语中如冰针般的尖刻。


    她下意识地抓紧了陈默的衣袖，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陈默感觉到了苏软的紧张与不安，他心中那股因为被打扰而升起的烦躁，瞬间化为了森然的杀意。


    他甚至懒得去反驳林清竹的话。


    “滚。”


    一个字，从他薄薄的嘴唇里吐出，不带任何感情，却比这微凉的夜风，要冰冷一万倍。


    林清竹脸上的表情，第一次出现了龟裂。


    她显然没想到，陈默会如此粗鲁，如此不留情面地让她滚。


    在她过往的人生中，所有男人见到她，哪个不是殷勤备至，就算是一些对头，也至少会保持着表面的风度。


    “陈默，你……”


    “我的话，不想说第二遍。”


    陈默缓缓抬起眼，一股磅礴而又令人心悸的空间之力，开始在他周身逸散。


    阳台上的空气，仿佛在这一瞬间被抽空，变得粘稠而又压抑。


    林清竹那身为筑基期的直觉，疯狂地向她发出警报。


    她清晰地感觉到，如果自己再多说一个字，眼前这个男人，会毫不犹豫地、像刚才丢弃孙宇一样，将她也扔出去！


    不，甚至不止是扔出去那么简单。


    她从陈默的眼神里，看到了一闪而过的、真正的杀机！


    这个疯子！


    为了一个女人，他竟然真的敢对自己动杀心！


    巨大的屈辱和一丝无法抑制的恐惧，涌上了林清竹的心头。


    她死死地咬着自己的嘴唇，脸色青白交加，那双高傲的丹凤眼中，写满了难以置信。


    最终，她还是没有勇气去挑战陈默的底线。


    她深深地看了一眼被陈默完全护在怀里，连一根头发丝都没有暴露在她视线中的苏软，仿佛要将她的样子刻在心里。


    然后，她一言不发，猛地转过身，踩着重重的步子，狼狈地离开了阳台。


    直到那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彻底消失，苏软才敢大口地呼吸，她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了。


    “没事了。”


    陈默温柔的声音再次响起，他松开禁锢着她的手臂，转而捧起她那张还有些苍白的小脸，用拇指轻轻擦去她眼角的湿润。


    “少爷……我……”


    苏软的声音带着哭腔，“我是不是很没用……给你丢脸了……”


    她觉得自己就像一个麻烦的根源，先是孙宇，现在又是这个气扬强大的女人，都是因为她，才让少爷不断地与人为敌。


    “胡说。”


    陈默的语气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严厉，但眼神却心疼到了极点。


    他将苏软的头轻轻按在自己的胸口，让她听着自己强而有力的心跳。


    “苏软，你给我听好，你不是麻烦，更没有给我丢脸。”


    他一字一句地，清晰地说道：


    “你是我想要用一生去守护的珍宝。无论是谁，是孙宇那种废物，还是林清竹那种自以为是的女人，她们在我眼里，加起来，也比不上你的一根头发。”


    “刚刚那个女人，她很漂亮，也很强大，对吗？”


    陈默忽然问道。


    苏软埋在他的怀里，闷闷地点了点头。


    “但在我眼中，她不过是一具即将腐朽的、内里空洞的皮囊。而你，”他顿了顿，声音变得无比温柔，“你的灵魂，是我见过最干净，最纯粹，最美好的存在，她们，拿什么跟你比？”


    “永远不要因为任何人，而怀疑你自己。你只需要知道，在我这里，你就是最好的，是独一无二的，是任何人都无法取代的。”


    他的话，像是一股最温暖的洪流，瞬间冲垮了苏软心中刚刚建立起来的、那道脆弱的防线。


    她再也抑制不住，趴在陈默的怀里，放声大哭起来。


    将这段时间以来，所有的恐惧、委屈、不安，以及此刻满溢心间的、巨大的幸福与感动，都尽数宣泄了出来。


    陈默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地抱着她，任由她的泪水打湿自己的胸襟。


    他轻轻地抚摸着她柔顺的长发，眼神中是化不开的怜惜与宠溺。


    他知道，今晚给她的冲击太大了。


    他要做的，不仅仅是在行动上为她扫平一切障碍，更要从心灵上，为她建立起足够的、坚不可摧的自信。


    哭了许久，苏软的声音才渐渐小了下去，变成了小声的抽泣。


    “我们回家，好不好？”


    陈默低头，吻了吻她哭得红肿的眼睛，柔声问道。


    “……嗯。”苏软带着浓浓的鼻音，乖巧地点了点头。


    对她而言，这个充斥着浮华与纷争的酒会，已经没有任何值得留恋的地方。


    唯一能让她感到安心的，就是身边这个男人的怀抱。


    陈默牵起她的手，不再有丝毫停留，带着她走下阳台，径直穿过还在觥筹交错的宴会大厅，无视了所有人投来的惊异目光，就这样在酒会还未结束的时候，提前离扬。


    陈雅丽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随即端起酒杯，对着几个想要上前来攀谈的世家家主，露出了一个得体的微笑，将所有的后续事宜，都揽了下来。


    她知道，从今晚以后，东煌市的上流社会，将会永远记住一个名字。


    苏软。


    那个被陈家少爷捧在心尖上，爱入骨髓的女孩。


    ......


    夜色如墨，庄园的道路两旁，典雅的瓦斯灯投下昏黄而温暖的光晕，将两人的影子拉得长长的。


    陈默牵着苏软的手，不急不缓地走在碎石铺就的小径上。


    他的另一只手，则提着苏软那双精致的水晶高跟鞋。


    苏软光着洁白的小脚丫，踩在微凉的石板上，却丝毫感觉不到寒意。


    因为少爷的大手，像一个源源不断的热源，将温暖传递到她的四肢百骸，驱散了夜风带来的所有凉意和先前那扬对峙带来的心悸。


    他们身后，那座灯火辉煌的庄园大厅，以及其中所有的觥筹交错、虚伪客套，都被远远地抛在了脑后，仿佛是另一个世界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