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这句话，顾清浅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她到底为什么突然玩梗啊？


    而且还是这么俗的一个梗！


    出乎意料的是，沈季泽竟缓缓转过头，漂亮的眸子将她从头到脚认真打量了一番。


    女孩身上已经穿的是一件最小码的连衣裙，背后仍别着枚珍珠卡子，将松垮的衣料收紧了一圈才堪堪合身。


    明明瘦得像片随时会被风吹走的叶子，可天生白皙的皮肤此刻却因为羞意而粉粉的，像被浸在雨水的桃花瓣。


    沈季泽眼尾微微上挑。


    从前总觉得她是只怯生生的小兔子，动辄就垂下眼帘不敢与人对视，却没料到她也会说些玩笑话。


    这种带着点呆气的反差，竟让他觉得这女孩意外地可爱,至少比总低着头一副畏畏缩缩的模样顺眼多了。


    他喉结微滚，认真点了点头：“嗯，是挺性感的。”


    顾清浅的脸“腾”地一下烧得更旺，说话的声音都带上了颤音：“我就是玩个梗……”


    “嗯。”沈季泽应了声，尾音里似乎藏着笑意。


    顾清浅紧绷的神经一下得到了放松，一路上，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话题大多是围绕她来聊，比如大学学了什么专业，现在在做什么工作。


    顾清浅以前总听说别人沈季泽这种人狠厉阴郁，辣手无情，但她却觉得这人其实还蛮温柔的。


    又一个话题结束，她偏过头看过去，鼓起勇气道：“沈先生，下次……能单独请你吃饭吗？”


    话音刚落，她的手机突然尖锐地响起来，划破了车内微妙的静谧。


    她慌忙接起，听见那头熟悉的声音时，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裴时？请问有什么事情吗？”


    “清浅，我生日快到了你知道吗？”裴时嗓音轻笑着，声音带着惯有的轻佻。


    顾清浅半垂着眸，表情严肃：“嗯，知道。”


    “我想要领带。”裴时自顾自地像以前那样向她提出要求，没有丝毫的客气。


    顾清浅先是皱了皱眉头，很是无语道：“找你未婚妻要去。”说完便干脆利落地挂断。


    抬眼时，她的眼底还带着未散的愠怒，他抬眼看着沈季泽，还记得刚刚的问题没得到答案：“可以吗？沈先生。”


    沈季泽望着窗外掠过的景色，他好看的侧脸上投下忽明忽灭的光影，眸色深得像化不开的墨：“你该下车了。”


    顾清浅愣住，再抬眼果然到了南苑别墅，可她心里泛起股说不清的委屈。


    这人怎么跟六月的天气似的，说变就变？


    她慢吞吞地解开安全带，推开车门时忍不住回头望了两眼，车窗缓缓升起，隔绝了她的视线。


    刚洗漱完，容凡的电话恰好打了进来，她八卦道：“顾小姐，你和沈大佬进展怎么样啊？”


    “他送我回家了。”顾清浅擦着头发，声音闷闷的。


    “好事啊！”


    “但他说自己不会没出息地喜欢上我。”


    “这……”容凡的声音顿了顿。


    “可他特意让司机给我买了甜品。”


    “好事！”容凡的语气又雀跃起来。


    “但我约他下次一起吃饭，他拒绝了我。”


    “我去，这人是在吊着你啊？”容凡立马不干了，她今天可是演了好大一场戏，演到容迟真揪着她到医院去做检查。


    顾清浅躺在床上，望着窗外的残月，语气悠悠的：“也没有，是我太怂了。”


    “对啊，顾清浅你就是太怂了！”容凡恨铁不成钢，“他明明都认下你的救命之恩了，你不会挟恩图报吗？”


    “不会让他待在你身边，直到你玩腻为止吗？”


    顾清浅悄咪咪举了个手。


    容凡瞥了她一眼，停下了话头：“说。”


    “我还不想死呢。”顾清浅的声音细若蚊蚋。


    容凡在那头翻了个白眼：“你小时候爬树掏鸟窝的大胆劲都去哪了？一个男人都不敢上。”


    “可我是假冒的啊。”顾清浅的声音沉了下去，“要不是顶着救命恩人的名头，他根本不会搭理我的。”


    “可你漂亮啊。”


    “沈季泽身边会缺漂亮的吗？”顾清浅语气里带着自嘲：“你忘了那个追他追了半年的校花了？”


    容凡噎了一下：“这样说也对……那校花漂亮又会来事，还不是没能把他焐热。”


    “哦。”顾清浅低声应着，指尖无意识地抠着枕头的蕾丝边。


    容凡敏锐地察觉到她的不对劲：“怎么？吃醋了？”


    “怎么会。”顾清浅立刻否认，可心里却像被什么东西轻轻蛰了一下，有点痒，又有点疼。


    容凡叹了口气：“你要是真能勾搭上沈季泽，以后你爸爸的公司说不定还有机会夺回来。”


    “爸爸”两个字像块投入静水的石子，在顾清浅心里漾开圈圈涟漪。


    她其实没什么野心要夺回公司，只想查清当年的真相，为爸爸报仇。


    想到这里，她深吸一口气，眼神陡然闪过一丝坚定出来：“说的对。”


    “这才对嘛！”容凡在那头拍手叫好。


    挂了电话，顾清浅思来想去还是点开了容迟的对话框，指尖在屏幕上敲敲打打半天，才终于发出一条消息：


    【容迟哥哥，沈先生知道是我请他吃饭吗？】


    容迟的回复很快弹了出来：【他只知道是我一个妹妹。】


    顾清浅盯着那行字看了半晌，感觉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窗外的月亮躲进云层里，房间里顿时暗了不少。


    她简单回了句“知道了”，便扔开手机钻进被窝。


    黑暗中，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心底翻涌，忽然间，一段旋律毫无预兆地在脑海里盘旋起来。


    她猛地翻身下床，摸出手机打开录音键，凭着那股突如其来的灵感哼了一段，指尖在屏幕上飞快地记下几句歌词。


    太久没有这样汹涌的创作欲了，今晚这些剪不断理还乱的情绪，竟成了最好的催化剂。


    她躺在床上，心里悄悄做了决定，她一定要再找机会和沈季泽相处。


    *


    窗帘拉得密不透风，八九点钟的房间暗得如浸墨汁，整整三天，顾清浅都把自己闷在家里写歌。


    她抱着吉他手指悬在弦上没动，却对着电脑里的鼓点轻轻哼。


    哼到某个转折处突然停住，指尖在吉他指板上快速按了几个音，眼睛亮了一瞬，又飞快将这段旋律记进音轨里。


    终于大功告成，她慵懒地伸了个懒腰，这时才觉得自己肚子有些饿了。


    于是她打算自己煮份面吃，刚打开冰箱就看到自己那天的提拉米苏忘记吃了，她觉得这样多少有点糟蹋别人的心意。


    想到这她又不想吃面条了，自己做了几个菜准备给沈季泽送去。


    站在旋转门前深吸一口气，顾清浅推门而入时，前台小姐像是有感应般立刻起身，脸上带着职业化的微笑：“小姐您好。”


    “您好，我想找沈总。”顾清浅打了个招呼。


    前台笑着道：“好，您随我来来贵宾室等候。”


    顾清浅有些受宠若惊，她没想到这一次竟然会如此顺利，还有这个前台小姐姐好像换人了，比上次那两位要亲和许多。


    她跟着前台穿过光洁如镜的大厅时，忍不住偷偷打量四周。


    阳光透过落地窗在地板上投下明亮的光斑，走出电梯时，顾清浅恰好看到一个扎着高马尾的女生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走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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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生鹅黄色连衣裙衬得她肌肤胜雪，她看上去明艳又阳光，步履轻快地走进了走廊尽头那间挂着“总裁办公室”牌子的房间。


    顾清浅的脚步顿了顿，指尖无意识地蜷缩起来，轻声问身旁的前台：“请问……那间是沈总的办公室吗？”


    前台点头应道：“对的，沈总平时都在里面办公。”


    顾清浅的心轻轻沉了一下，望着那扇紧闭的门，和刚刚那位女生轻车熟路走进去的样子，他忽然想起来，这女生是那位校花？


    她明艳的眉眼，自信的神态，和沈季泽那样清贵非凡的男士站在一起确实很般配。


    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涩涌上心头，她垂下眼睫：“抱歉，我还有事，先走了。”


    前台小姐姐正欲开口询问，下一秒却见那扇办公室门突然被拉开——


    方才还笑意盈盈的女生此刻冷着脸走出来，手里的东西原封不动地拎着，经过顾清浅身边时，她明显听到了女生气呼呼的声音。


    顾清浅瞳孔微缩，望着女生落寞的背影，又回头看了眼前台小姐姐，默默退回到刚才的贵宾室：“我又没事了。”


    前台小姐姐依旧保持着得体的微笑，转身为她端来一杯热气腾腾的拿铁咖啡。


    顾清浅指尖触到杯壁摩挲了下，鼓作随意道：“刚刚那位……是不是沈总的女朋友啊？”


    “这个……”前台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我不太清楚呢，她确实常来，但沈总的私事我们向来不便妄议。”


    “哦。”顾清浅应了一声，搅着咖啡的银勺轻轻碰在杯壁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心里那点刚压下去的酸涩又冒了上来，那位校花确实和他很相配，可一想到若是这样的人都走不进他心里，自己又有什么胜算？


    胸腔翻滚着沉闷，让她有些难受，她几次想起身离开，双脚却像被钉在地毯上。


    正纠结间，沈季泽的秘书推门进来，礼貌地做了个请的手势：“顾小姐，沈总现在有空见您。”


    顾清浅深吸一口气，跟着秘书走进总裁办公室。


    刚进门就听见沈季泽正在打电话，语气冷得像结了冰：“你如果再这样胡闹，以后我不会再管你了。”


    说完便挂断电话，抬眼看向她，墨色的眸子里没什么情绪。


    “沈先生好。”顾清浅抬手打了个招呼，指尖因紧张微微发颤。


    沉默在空气中弥漫了几秒，她忽然抬起头，迎上他探究的目光，鼓足毕生勇气问道：“沈先生，你有女朋友了吗？”


    沈季泽挑眉：“这很重要？”


    “很重要。”顾清浅的声音不大，却异常坚定。


    如果刚刚那个是他的女朋友，那么她现在出现在这是很不道德的行为，所以她一定要问清楚才行。


    他盯着她看了半晌，缓缓吐出两个字：“没有。”


    “哦，我也没男朋友。”顾清浅心如鹿撞，小声回复了一句。


    沈季泽的眉头微不可察地蹙起，眼底浮起一丝疑惑：“来找我就想确定这个？你直接百度也可以看到。”


    “什么嘛。”顾清浅低声道。


    沈季泽轻笑了一声，“胆小鬼。”


    “我不是胆小鬼。”顾清浅攥着拳头，她不是胆小鬼，她已经在慢慢改变了。


    沈季泽看着她莫名带着丝宠溺，他轻轻点了点头道：“嗯，你胆子最大了。”


    顾清浅仰起脸，晨光透过百叶窗在她脸上投下明暗交错的光影，她深吸一口气，像是宣告什么重大决定：“我知道我想要什么了。”


    “什么？”沈季泽的声音低沉了几分。


    “我不想要做朋友，不想当干妹妹，更不想费那么大的劲追你。”她的语气坚定不已，“我想要你做我男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