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雅看到李栗发来的短视频热榜截图时，直接发疯摔掉了手机。


    她正打算和公司商量退圈计划，却不曾想一晚上的功夫，顾清浅这个贱人又背着她偷偷搞小动作。


    她决不能让顾清浅有出头之日，哪怕自己不能待在圈里，但也决不允许顾清浅夺走她的成就，那个贱人应该一辈子被她死死压着。


    一辈子都喘不了气才好，她永远也忘不了九岁那年——


    她攥着洗得发白的裙角站在顾家客厅，妈妈还在和顾明山低声争执，周围的亲戚指指点点。


    “私生女”的字眼像冰锥砸在她幼小的脸上。


    直到顾清浅揉着惺忪的睡眼从楼上下来，一身月白色的公主裙衬得她如同洋娃娃一样，她软糯糯说了句“别吵了”。


    那些丑陋刻薄的嘴脸瞬间换上温柔的笑：“浅浅醒啦？是不是吵到你睡觉了？”


    那一刻，顾雅躲在方怡身后，看着被众人围在中间的顾清浅，第一次尝到了嫉妒的滋味。


    她像只误闯盛宴的阴沟鼠，偷偷扒着墙根窥望那片光。


    后来她留在了顾家，可不论考了第一名、得了钢琴比赛金奖，大家的目光永远先落在顾清浅身上。


    她就像幅画里多余的墨点，所有人都视而不见。


    那种被全世界忽视的日子，她死也不要再过一遍。


    “啪嗒”一声，顾雅的泪珠砸在真皮沙发上，她倔强地擦了擦。


    方怡快步过来，心疼地替她擦去脸颊的泪痕，指尖触到女儿颤抖的肩膀：“雅雅，要是不想退圈，咱们就不退，江家那边妈妈去说，大不了不嫁了，妈妈守着你一辈子。”


    顾雅猛地摇头，泪水糊花了精致的妆容：“妈妈，我知道靠男人没用，也知道女人的价值不是靠嫁得好就能证明的……”


    她吸了吸鼻子，声音哽咽得发颤，“可我真的不想再过以前的日子了……”


    那些被贫穷和歧视啃噬的日子，如同利刃划在心脏，让她在无数个日夜反刍疼痛。


    方怡把女儿搂进怀里，拍着她的背叹气：“妈妈懂，妈妈都懂，不管你选什么，妈妈都站在你这边。”


    “可我退圈了，顾清浅她……”顾雅埋在方怡颈窝，声音带着恐惧，“她那么有天赋，万一真抓到机会了，我会身败名裂的。”


    方怡眼神一厉，抚着女儿发丝的手骤然收紧：“放心，妈妈这就去办，张家那边我已经打过招呼了，下周就让他来提亲。”


    “她要是反抗呢？”顾雅抬起泪眼，睫毛上还挂着泪珠，“她越来越不听话了……”


    “反抗？”方怡冷笑一声，指腹擦过女儿泛红的眼角：“那就用老法子治她。”


    顾雅的哭声渐歇，抓着方怡衣角的手慢慢松开。


    “雅雅，”方怡替女儿理了理微乱的鬓发，目光温柔却带着狠劲：“坏人妈妈来做，你只管安安心心准备嫁入江家，做你的豪门少奶奶，以前那些人看不起你，以后啊，让他们连仰望你的资格都没有。”


    顾雅望着妈妈眼底的坚定，用力点头。


    窗外的月光斜斜照进来，落在散落一地的手机碎片上，反射出顾雅冷森的眸子。


    这一次，她绝不会再输。


    *


    两周后。


    顾雅的退圈声明像颗炸弹投入舆论场，不到半小时就引爆了全网。


    #顾雅退圈##天才歌手的遗憾#等词条霸占热搜前排，比之前为情自杀的热搜更加火爆。


    粉丝在评论区刷满“舍不得”，连路人都在感叹“华语乐坛少了块宝藏”。


    【该说不说，顾雅是个很优秀的音乐创作人和歌手。】


    【她是不是因为之前的热搜才退圈的？不至于吧？】


    【我们雅雅本来就是豪门千金，出道三年从来不接任何商业活动，我要誓死追随雅雅。】


    【雅雅宝宝，妈妈等你复出的那一天！】


    ……


    曾经在短视频平台短暂冒头的顾清浅，也被这场盛大的告别挤得无影无踪，像从未出现过一般。


    顾雅指尖划过那些惋惜的评论，得逞的笑意彻底在眼角漾开。


    她要的就是这样——哪怕退场，也要占尽所有目光。


    几天后，她成功跟随江御踏进江家老宅。


    黑胡桃木沙发上坐着位雍容华贵的中年妇人，她眼皮未抬，只慢条斯理端起锡胎嵌玉的茶杯，浅啜了一口。


    “坐吧。”


    片刻沉默后，林佩莹才掀唇，声音里裹着层化不开的冷。


    抬起头，她的目光落在顾雅局促的手指上，再看到那双讨好的神情，最后不动神色地收回视线。


    庸脂俗粉，尤其是那双眼睛太过污浊。


    顾雅连忙坐直身子，脸上堆起乖巧的笑：“伯母好，我叫顾雅，是阿御的女朋友。”


    林佩莹连客套的笑意都吝于施舍，径直开口：“听说你从前是艺人？”


    “伯母，是歌手。”顾雅嘴角小幅度抽搐一下，小心翼翼纠正着。


    “哦，歌手啊。”江母又呷了口茶，语调虽淡，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分量，“我们江家规矩重，往后进了门，那些抛头露面的朋友，就断了来往吧。”


    顾雅脸上的笑霎时僵住。


    江御赶紧打圆场：“那是自然，雅雅以后就安心在家做我的江太太。”


    “嗯，我会的伯母。”顾雅咬着牙应和，指尖却在裙摆下蜷成了拳。


    只要她心里清楚，这场婚事从来就不是为了做全职太太就好。


    空气像结了冰，江御指着茶几上的青金石摆件，勉强扯出个话题：“这是新添的？看着倒别致。”


    “是当年在伦敦拍回来的老物件了。”林佩莹抬眼，目光在顾雅脸上转了圈，意有所指，“有些东西看着寻常，内里的成色如何，得是懂行的人才看得出门道。”


    豪门里的人依旧喜欢阴阳怪气，顾雅的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


    她再明白不过，在江家人眼里，她这退圈歌手的身份，终究登不上台面。


    *


    同一时间，顾家那头的气氛，亦是凝滞得如同寒潭。


    方怡夹了块鸡翅放进顾清浅碗里，笑意盈盈的：“清浅，大伯母给你寻了门好亲事，他为人踏实，家底又厚，明天带你去见一面。”


    顾清浅握着筷子的手猛地一颤，她抬头，撞上方怡那双看似温和、实则藏着算计的眼睛。


    她知道这一天迟早会到。


    顾雅退圈是为了往上爬，而她，就是被榨干利用价值随意丢出去的棋子。


    这些年，她不是没想过逃，也不是没想过自己赚钱。


    可妈妈躺在顾氏旗下的医院，靠着顾家独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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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研制的靶向药吊着命，病历和药方被牢牢攥在方怡手里。


    “我……”她张了张嘴，喉咙像被堵住，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方怡却像没看见她的抗拒，自顾自地拍板：“就这么定了，明天穿那条杏色连衣裙，衬得你气色好。”


    顾明山始终没说一句话，他近来迷上了刷短视频，一天有大半的时间在盯着手机看。


    这一刻，顾清浅很想把他手机摔了。


    *


    一天一夜的时间，足以瓦解一切的意志。


    在方怡当着她的面为她妈妈续了下个季度的疗养费时，顾清浅就已经放弃了抵抗，认了命。


    她穿着方怡给她准备的裙子，随她一同来到了星海阁。


    暮色四合，黑如泼墨。


    顾清浅仰起头，视线穿过高楼林立，望向那片黑压压的，仿似要压垮她摇摇欲坠世界的黑暗。


    她知道自己即将面对的是什么，可她没有选择，她的所有利用价值被榨干得一文不值。


    她如同远边残留的余晖，明明不愿被黑夜吞噬，却终究逃不过命运的侵蚀。


    余晖的黎明会来，但她等不到了。


    星海阁的包厢内，水晶灯流光溢彩，晃得人眼前阵阵发晕。


    方怡演技很差地说家里有事，走之前还给她特意交代，要好好和张总好好聊聊天。


    顾清浅只觉得恶心。


    张立然坐在对面，他已过不惑之年的脸上泛着油光，那双直勾勾的眼睛黏腻地缠在顾清浅身上，连说话都带着股令人不适的黏糊劲。


    “顾小姐看着可真嫩，比照片上还水灵。”


    淡淡的酒气混着油腻的气息钻入鼻息，一只肥厚的手突然不怀好意地就要去碰她的头发。


    顾清浅猛地往后一缩，眼神狠狠的像是要杀人。


    张立然“啧”了一声，从上到下打量着她：“跟了我，你妈的医药费我全包了。”


    又是这样的威胁，可却精准地扎在顾清浅的软肋上。


    她还没从震惊与屈辱中回过神，张立然的手已经攥住了她的手腕，眯着眼笑道：“你那大伯母可不是什么好人。”


    顾清浅下意识站起身用力甩开他，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放开。”


    “她已经把你卖给我了。”张立然脸上的笑变得狰狞，“而且我看上你了，我看上的人向来逃不开，所以你乖乖给我……”


    烂污的话还未说完，顾清浅的巴掌已经带着风声甩了过去。


    清脆的响声过后，张立然张着嘴巴显然没想到自己会挨打。


    顾清浅在张立然的震惊没有回转前，攥着拳头转身就逃，通红的眼眶像只受惊的兔子。


    跌跌撞撞的逃跑路上，顾清浅大脑迅速去向求生的方法。


    可她手机被方怡收走，这里又是张立然的地盘，她不知道自己应该向谁求救。


    突然间，她瞥见前方有个高大挺拔的身影，几乎是本能地，她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般冲了过去。


    “知道了，我会到场的。”沈季泽挂断电话，刚想抬脚离开，一个瘦弱的身影猛地撞入怀中。


    他眸色黑沉地垂下眼，迅速往后退了半步与女人拉开距离。


    可女人有些颤抖的身子却跟随着他的动作缠上来，随着女人抬起眼，他撞入一个极为漂亮的眼眸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