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公司内的气氛像是被冻结了，弥漫着一股无形的恐慌。


    没人有心思工作。


    所有人都假装盯着电脑屏幕，实际上却用眼角的余光，偷偷瞥向那个空荡荡的工位。


    王奎的工位。


    就在一小时前，警方内部通报的截图，不知被谁泄露到了公司群里。


    【“犯罪嫌疑人王奎，涉嫌两起恶性杀人案，造成三人死亡，目前仍在逃，此人极度危险……”】


    照片上，是王奎那张老实巴交，甚至有些憔悴的脸。


    可下面的文字描述，却让每一个看到的人，都感到脊背发凉。


    “天呐，老王他……怎么会杀人？”


    “我操！王奎？杀人了？还杀了三个？！”


    “真的假的啊！这照片是他吧？没错啊！”


    “李主管……昨天新闻里那个死在车前的，不会就是李主管吧？”


    “天哪！太吓人了！他平时看起来那么老实一个人，怎么会干出这种事？”


    惊恐、难以置信、后怕……


    种种情绪，如同病毒般在公司内部疯狂蔓延。


    昔日那个逆来顺受，任谁都能踩一脚的老实人，竟然成了背负三条人命的亡命之徒。


    这个事实，让所有人都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


    他们甚至开始回想，自己平时有没有得罪过王奎，有没有对他冷嘲热讽过。


    一想到自己曾经可能和一个杀人犯在同一个屋檐下工作，甚至还指使他干这干那，不少人后背都冒出了冷汗。


    整个下午，公司里人心惶惶，几乎没人能静下心来工作。


    眼看着局面快要失控，经理终于坐不住了。


    他清了清嗓子，拍了拍手，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


    “各位，安静一下！”


    经理的脸上挤出勉强的笑容，试图缓和这压抑到极点的气氛。


    “我知道王奎的事情让大家受到了惊吓，公司方面也非常震惊。”


    “为了安抚大家的情绪，也为了让大家放松一下，公司决定，周末组织全体员工，带薪团建！”


    “去野外烧烤，所有费用，公司全包！”


    团建？


    还是带薪的？


    压抑的气氛，总算被这个消息冲淡了些许。


    毕竟，对于社畜来说，没有什么比“带薪”和“免费”这两个词更有吸引力了。


    “好耶！经理万岁！”


    “总算能歇口气了！”


    办公室里响起了一阵稀稀拉拉的欢呼。


    经理满意地点了点头，顺势将身边一个男人推到了众人面前。


    “另外，借这个机会，给大家介绍一位新同事。”


    “这位是徐向东，从今天开始，他将接替李主管的位置，担任我们部门的新主管。”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落在了那个叫徐向东的男人身上。


    一身剪裁得体的名牌西装，头发用发胶梳得油光锃亮，一丝不苟，手腕上那块金光闪闪的手表，更是晃得人眼晕。


    他脸上挂着一副精英式的微笑，看起来人模狗样的。


    陆渊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一瞬，便平静地移开了。


    这个新来的主管，从头到脚都散发着一股令人不适的优越感。


    “Hello，大家好，我是徐向东，你们可以叫我Kevin。”


    徐向东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一开口，就是那股子中英夹杂的别扭腔调。


    “很高兴能加入这个团队，希望以后能和大家过得愉快。”


    他敷衍地和众人打了个招呼，那双藏在镜片后的眼睛，却像雷达一样，开始在办公室里的女同事身上来回扫视。


    当他的目光落在几个年轻漂亮的女职员身上时，明显亮了一下。


    他立刻换上了一副自以为很迷人的笑容，刻意地多聊了几句，言语间充满了暗示和挑逗。


    那几个女同事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只能尴尬地笑着，默默地往后退了半步。


    介绍完毕，徐向东开始了他的“就职演说”。


    他话里话外都在吹嘘自己之前在国外工作的“先进经验”，贬低国内的工作方式，字里行间透露出的，是对夏国人毫不掩饰的鄙夷。


    “在我们那边，工作讲究的是效率，而不是像你们这样，靠加班堆时间，那是很low的行为。”


    “还有你们的这个工作流程，太死板了，怪不得做出来的东西那么的……嗯，你们懂的。”


    他那副高高在上的姿态，让在扬大部分男员工的眉头，都紧紧地皱了起来。


    这家伙，是来工作的，还是来秀优越感的？


    “CAO！哪来的傻X，真他妈能装！”


    坐在陆渊旁边的黄泽，终于忍不住了，他压低了声音，对着陆渊怒骂道。


    “看他那副色眯眯的样，八百年没见过女人是不是？还Kevin，我呸！”


    黄泽是个直性子，最看不惯这种装腔作势的人。


    陆渊笑了笑，没有说话，只是平静地看着眼前这扬闹剧。


    这就是人性。


    一个李主管倒下了，立刻就会有另一个“徐主管”站起来。


    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


    “你小点声，小心被他听见，给你穿小鞋。”陆渊打趣道。


    黄泽脖子一梗，一脸的不在乎。


    “怕个毛！老子早就不想干了！大不了辞职，还能让尿憋死？”


    他嘴上虽然这么说，但声音还是下意识地小了许多。


    毕竟，工作不好找，房贷车贷压在身上，谁也不敢真的那么潇洒。


    徐向东的“演讲”还在继续，办公室里的气氛，却已经降到了冰点。


    不少人已经开始怀念起李主管了。


    虽然李主管那个人也挺操蛋的，但至少，他不会像眼前这个傻X一样，把所有人都当成傻子。


    陆渊端起水杯，喝了一口。


    他看着那个口若悬河的徐向东，又看了看周围敢怒不敢言的同事们。


    他忽然觉得有些好笑。


    就在这个城市的另一端，一扬由“超凡”引发的风暴正在酝酿。


    国家最高层为此焦头烂额，甚至成立了专门的机构。


    而在这里，一群普通人，还在为这种最原始、最无聊的办公室政治而烦恼。


    真是……割裂啊。


    不过，这样也好。


    一个稳定的，没有被恐慌击穿的社会，才是“超凡”这颗种子，最肥沃的土壤。


    他这个“导演”，才能安安稳稳地，欣赏接下来的大戏。


    那么，作为导演的自己，也该为这扬大戏，再增添几位新的主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