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顿朝堂，改善民生。


    听起来简单，里面涉及的举措细如牛毛，实施起来也远比想象中复杂困难的多。


    拉上魏清源，是因为他掌管朝堂官员任免，最起码用人上，有一定程度的自由。


    沈昭白真真成了讲师，大雨下了三日，三人也在御书房商讨了三天。


    沈昭白口干舌燥，南宫烬跟魏清源则目瞪口呆。


    他们从没想过，一个国家的治理能有这么多闻所未闻的学问，更没想到，这突然冒出来的素渊先生，脑子里竟有这么多超出常人的认知和理论！


    “魏大人，你是阿烬信任的能臣，”


    沈昭白希望，阿烬手底下能有更多魏清源这样的帮手，


    “阿烬以前如何不必再说，但他对拓国的真心从没变过，


    有我在他身边，我们定会把拓国换一个样子，希望魏大人，能多说服一些忠国人臣追随阿烬，我们定不会让你们失望。”


    吕文昭手下的人，有很多并非是认同吕文昭的理念，而是对当今皇帝失望，别无选择。


    眼下最重要的，不仅要收拢民心，也要挽回阿烬在臣子心中的形象和地位，沈昭白不希望所有人心里，南宫烬三个字只跟暴君划等号。


    “拓国有素渊先生，是百姓之幸，也是拓国之幸！”


    魏清源以前，是凭着先皇托付吊着一口气，现在，则完全活了过来，不止看见了希望，还对拓国未来充满信心！


    他一直相信暴君的真心，更重要的是，相信素渊就是拯救拓国的契机！


    “沈昭白，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南宫烬知道他是守护神，可真的从他嘴里听见那些治国大策，难免心惊。


    跟沈昭白一比，南宫烬好像一个只会耍狠逗乐的废物。


    “我活得久，见的多，自然知道的多，”沈昭白帮南宫烬穿戴朝服，一会儿跟他上早朝，“阿烬想知道，我以后都教给你好不好？”


    “可我连朝服都穿不好，你不觉得我没用？”南宫烬闪了闪羽睫，掀着眸子问他。


    “阿烬怎么会没用？”沈昭白十分不赞同，“以后不能这么说自己。”


    “朝服，以后就由我来给阿烬穿。”沈昭白十分乐意，像在打扮自己心爱的娃娃。


    南宫烬无声勾勾唇角，状似不经意问，“你能给我穿多久？”


    “我以后要跟阿烬一辈子的，”沈昭白捏捏他的脸，“只要你愿意，我一直给你穿戴朝服，好不好？”


    “你少哄人，谁信你。”


    南宫烬知道，沈昭白跟他不一样。


    什么一辈子？


    南宫烬的一辈子不过几十年，沈昭白都活一整个南宫族发家史了。


    “阿烬，”沈昭白笑着看他，“我爱你，阿烬不信，我就说到你信。”


    “……”


    南宫烬眸光闪了闪，无言低头，反手牵上沈昭白出门，直到进了太和殿，才把手松开。


    “你就站我旁边。”南宫烬把沈昭白拉上高台，看了一圈，“我让人添把椅子。”


    “不用，”沈昭白以前从未出现，冒然坐南宫烬身边，必然引人非议，眼下还是低调些，“我站着就好，阿烬不用担心我。”


    “我没担心你。”沈昭白是神，有什么好担心的？


    南宫烬只是看着别扭，还是让人搬了把椅子放旁边备着，沈昭白能随时坐。


    众臣朝拜，南宫烬挥袖让他们起来。


    跟以前比，今日早朝好像不太一样。


    大臣们没有看着上面的皇帝窃窃私语，多了几分敬重肃穆，而高座的皇帝，也比往日庄重严肃，不再言行松散、衣衫不整。


    “皇上，”吕长风出列启奏，“昨日京城出现一批流民闹事，抢了赈灾粮仓不说，为首的人还带流民堵在宫门口，寻衅滋事、辱骂皇权、罪不可恕！臣请皇上处置这批刁民！”


    南宫烬眉梢一挑，似有若无勾起唇角，“流民如何知道赈灾粮仓的位置？丞相可抓到带头的人了？”


    “抓到了，”吕长风依旧俯首，语气带着些愤慨，“那领头的名叫凌风，是江南逃荒过来的流民，这人言行无状，张口闭口就是对皇上的不敬之词，简直狂妄至极，现已将他缉拿听候发落。”


    “那就把人带上来吧，”南宫烬仿佛已经习以为常，“朕听听他有没有什么新鲜词。”


    骂来骂去都是那些话，能有点儿新鲜的，南宫烬心情好还能考虑放他一马。


    不过，南宫烬还没看出来，吕长风今天这一出是要干什么。


    思索间，殿内被带上一个人。


    看着年纪不大，二十岁左右。


    衣衫破旧但身形挺拔，灰头土脸还带着伤，却眼神明亮，看起来像读过书的，绝不是普通的流民。


    南宫烬下了结论，正要开口，凌风先一步往前，朝上面的人狠狠啐一口唾沫，


    “昏君！你残暴不仁，不得好死！”


    “放肆！”沈昭白横跨一步挡南宫烬身前，眉梢压出一道深印。


    虽然知道阿烬作为皇帝名声不好，也知道免不了被骂，可真的听见，沈昭白控制不住难受。


    阿烬才多大？怎么就要不得好死了？


    他如果自登基就励精图治反抗吕家，怕是都活不到现在，本就生存艰难，为什么还要被骂？


    这不是阿烬一个人的错！


    只是所有人，都把苦难的源头，强加在了高位者身上，像个公认的宣泄口，于是不明真相的人，都不遗余力的指责、诋毁他！


    因为沈昭白的动作，底下臣子开始交头接耳，小声猜测上面人的身份。


    暴君身边从没站过任何人，今天多出来这人敢如此大胆在暴君面前疾声呵斥，简直不知死活！


    沈昭白深压眉心，看着台下的凌风，眼神能把人钻出个洞，这人今天要不说出个一二三来，沈昭白不介意替阿烬动手了结他！


    手心突然被轻划一下，沈昭白回过神，南宫烬不知何时走到他身边。


    “沈昭白，你怎么比我还沉不住气？”


    南宫烬平静的不像当事人，扯扯他的手，“坐回去，骂几句我又不会少块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