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习生打开塞过来的文件，发现里面装着的，居然又是一沓厚票子。


    过了会，实习生才支支吾吾，略带怕意说道。


    “大哥这不符合规矩，无名尸体得有警方证明，这...什么都没有，我们也不敢收啊！”


    “要是收了，上面调查下来，我……”


    “少废话。”另一个男人厉声呵斥，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和不耐烦。


    “不就是想要钱吗？收了老子给你几十万，尸体在车上，你们处理好就行，不该问的别问，对你没好处。”


    这话，算是赤裸裸的威胁了，他刚出校门，没多久，哪里应对得了这种局面。


    “这位大哥，这不是什么小事，也不是钱多少的问题，这具尸体，我们真不能收。”


    我挡在他的身前，耐心解释着。


    “哪有那么多屁事，你少管闲事，尸收了什么事都没有，要是闹大了，你们最好是小心点，别哪天走夜路一个脚滑就摔死了。”


    男人瞪着一双牛眼，神情狰狞。


    实习生刚想说话，被我制止下来。


    “既然大哥这么说，那么我们也不敢不收了。”


    “哼，算你小子识趣，明个我会给你们送五十万，也不算亏待你们。”


    说完，他们像是甩一个烫手的山芋，打开后车门，合力从车上抬下来一具用白色裹尸袋，包裹的严严实实的人体物体。


    扔在了地上的担架上，然后，坐上车，头也不回的驾车离开，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尖锐，转而消失在夜色里。


    过程，不超过三分钟……


    实习生的脸色已经下白了，浑身打着哆嗦。


    “吴，吴哥这咋整，你刚才怎么答应收了，要是警方调查下来，咱俩都，都得进去。”


    面对他的抱怨，我无奈的摇了摇头：“那俩人壮的跟牛差不多，要是打起来，咱俩打得过？”


    “再说了，等会你报个警，把事跟他们说一说，让他们来处理，不就行了。”


    其实，这种事，哥们也是头一次遇到，我不知道自己刚刚的做法对不对。


    或许，还是自己入行太短，见的人太少，如果换做老陈在这里，或许他能想出更好的法子。


    说完后，我打开保安亭的门，坐下来刚准备休息一会。


    这时，实习生又跑了过来，他的脸色惨白，我看到他这副模样，也吓了一跳。


    “怎么了这是？”


    我噌的一下从椅子上起来，朝着外面望了望，发现没有什么鬼祟，这才松了口气。


    “吴，吴哥，那个...那个尸体太邪门了。”他声音颤抖：“那两个人就跟见鬼差不多，还有那具尸体，我刚碰了一下，尸体冰的，冰的不像话，就像是刚从冰窖里面捞出来差不多。”


    “管好你的嘴，现在是科学时代，哪有你说的那东西？”


    我瞪了他一眼，在遭遇了邪师那事后，自己对于鬼，一类的字眼，十分敏感。


    尤其，这还是殡仪馆的禁忌。


    不能说鬼……


    “对了，我刚发现，在文件的牛皮纸里面，还有着一张纸，吴哥你看看。”


    他一拍脑袋，打开牛皮纸文件袋，从里面拿出一张a4纸。


    “就一张纸，‘无名女尸’，落款什么都没有，钱给的倒是不少，几十万，都能在咱们市区买个房了。”


    我接过来看了看，上面只有简单的四个字。


    字迹潦草，像是在匆忙中写完。


    在这行里面自己虽然也遇到了一些胡搅蛮缠的人，但像今晚，敢这么明目张胆，破坏规矩的，还是头一次遇到。


    “甭管，都送来了，尸体总不能放在门口，先按照流程，送去停尸房，对了，报警了没？”


    我把纸装进文件袋里，递给了他。


    “我报了，他们说这就过来，让我先把尸体放进停尸房，等他们过来会进行尸检啥的。”


    实习生点了点头，他说完，也不敢自己去，更没有叫我，因为他看出，我身体现在并不好。


    于是，叫上了另一名值班的同事，两人一前一后抬着担架，往停尸房走去。


    我从保安亭出来，也怕他们出事，就跟在他们后面。


    不知道怎么回事，总感觉白色尸袋下，有什么东西，正在窥视着我们。


    停尸房的冷气，常年开着，温度很低。


    当他拉开裹尸袋拉链的一刻，一股特别，难以形容的香气，混杂着寒气扑面而来。


    那不是福尔马林的化学味，也不是尸体腐烂的气息，而是一种...类似于花朵在午夜绽放的冷香。


    “我靠！这什么味？”


    前来帮忙搬尸的同事，捏着鼻子后退了一步。


    他的眼神复杂，看着拉开链条的裹尸袋，有着一抹惊疑。


    我们这行，只要工作久了，或多或少都见过尸体，也都闻过尸臭。


    可是像今天这种散发冷香的尸体，还是头一次遇到。


    我也被这股香气，搞得一愣，探头看去。


    尸袋里面躺着一个年轻的女子，约莫二十出头的年纪，她的皮肤苍白如雪，没有一丝血色，但却异常光滑，看不到尸斑，或是任何的伤痕。


    她身着一身洁白的长裙，样式很奇怪，不像是现代的服饰。


    腹部的小腹，微微隆起，在这身白裙上，有些突兀。


    更诡异的是，她的脸上，居然带着若有若无的微笑。


    那笑容很浅，像是凝固在了她的嘴角，在死寂的停尸房中，显得格外瘆人。


    “吴，吴哥，这女的是不是没死，怎么跟睡着似的？”


    实习生的声音带着颤音。


    这家伙，还是不长记性，老子已经提醒过他很多次了，不要说什么鬼，死之类。


    但眼下的古怪尸体，也让我没了跟他计较这些的心理。


    我没有说话，只是死死盯着女尸的脸，直觉告诉我，这具尸体绝对有问题！


    我当即让他们把尸体抬进编号为04的停尸柜，这是停尸房最里面的一个位置，平时很少使用。


    “锁好了，今晚上咱们谁也别进来。”


    我严肃的叮嘱道。


    两人也察觉到了不对，没有说话，只是纷纷点了下头。


    从停尸房出去后，各自道别，我也回到了宿舍楼。


    一夜，我几乎没有合眼。


    女尸诡异的微笑，以及那股冷香，像是梦魇一样缠着我。


    第二日，我被电话吵醒，告知今天全馆开会，迎接新馆长。


    当时脑子有些浑噩，过了会才想起来，陈鹏海这个瘪犊子已经死了。


    殡仪馆这种地方，也不能没有主事人。


    挂断电话，我穿好衣服，洗了把脸，顶着一双黑眼圈，匆忙下楼。


    来到了会议室，大家窃窃私语，谈论的话题，大多都是陈鹏海怎么突然下岗了。


    新来的馆长好不好相处，会不会给自己穿小鞋之类的忧虑。


    时间很快就到了九点整，会议室的大门被推开，一道熟悉的身影，缓缓走了进来。


    他穿着一身笔挺的黑色西装，头发梳理的一丝不苟，脸上挂着温和的微笑。


    我看到这个人时，如遭雷击，差点没从椅子上跳起来。


    张稷？


    他主业不是做棺材的吗？


    怎么跑殡仪馆来当馆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