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吴，实话告诉你，你现在处境很危险，你可以理解为身上还有一种，随时能要命的毒，要想活下来，就必须要进入这行。”


    在我沉思想着，他俩口中的‘那些人’时，张稷脸色极其严肃，语气中不容商量语调，传入耳中。


    “抓鬼？”


    我回过神来，疑惑开口。


    “并不只是，抓鬼只是最粗浅的见解。”


    张稷顿了顿，仿佛在组织语言。


    “我不是道士，也不是民间的法师，我们这行自称阴阳往生使。”


    “阴阳...往生使？”我自言自语，念叨着这个陌生的职业名称，听上去似乎比道士，或是法师，还要多出几分神秘感。


    “没错，我们的职责并非消灭鬼祟，你可以将阴阳两界想象为一个生态系统，阳间为地表，阴间为地下，正常的死亡就像是雨水渗入地下，回归循环，一切都有秩序。”


    他的眼神变得锐利：“但总有些东西，会造成淤塞，这种原因很多，有些是因为怨念太深，执念太深，卡在了阴阳之间，进不来地府，也并不属于阳人，俗称鬼！”


    “这不还是抓鬼吗？”


    我纳闷的挠了挠头，感觉他说了这么多，归根结底，不就是把孤魂野鬼超度，跟自己之前想的，貌似也没什么区别。


    “不一样，你别打岔。”张稷瞪了我一眼，继续道：“有些则是被人用邪术，强行禁锢在阳间，变成害人的凶煞，还有一些是因为天地间某些无法预测的异变，让一些本不该存在的东西‘活’过来，例如古墓中的尸身发生了尸变，或是一些吸收太多阴气的物件……”


    “所以，阴阳往生使更像是扮演着清道夫的一种角色，我们的工作就是要解决这些淤塞，将这些游历在阳间的孤魂带到地府，而不是杀戮鬼怪。”


    “反正大概就是这样，有些时候遇到什么诡异的尸身，也要送过来，让下面的阴神解决。”


    听着张稷滔滔不绝的话语，我只觉得一阵头大，自己这才刚刚醒过来，脑子完全没有清醒，对于他的这番话，我只听懂了一星半点……


    但，咱也不敢说，怕他揍我……


    张稷从衣兜里，拿出一盒皱皱巴巴的烟，给自己点燃了一根，深吸一口，一阵带着辛辣的烟草味，瞬间蔓延在房间内。


    冥珂嫌弃的用手轻扇：“张稷你能不能少抽点烟，你自己抽死不要紧，可别把吴轼带坏了。”


    张稷嘴角不禁抽动，但也没说什么。


    他缓缓继续介绍道：“至于阴阳往生使有多久远，我也不清楚，反正挺久了，糅合了太多东西，有古时的巫术，道家的镇邪，还有民间的傩仪等等。”


    “如果你想活下来，就必须要彻底进入这行，咱们算是一个‘杂家’，不仅要懂咒语法器，也要知晓各地传闻，丧葬习俗，以及风水的禁忌，还有一些流传于民间的精怪传言。”


    他吐出一口烟气，烟雾缭绕中，他苍白的脸颊，更显沧桑，眼神更加幽深。


    “例如咱们碰到水猴子，在不知如何对付的前提下，就要知晓当地人认为他们怕什么，是用什么树枝抽打，或是用混杂鸡血的糯米饭引诱。


    在一些深山中，遇到山魈就不能直视他的眼睛，要用山歌来迷惑它，碰到难产而死的产鬼，就要用老旧的铜钱来镇压怨念，最好是流通几百上千年的大五帝最佳。


    我们用的香，烧的纸钱，撒的米都有特殊的讲究，以及时辰，地点，法器，科仪，环环相扣，错一步，都有可能把自己的命，给搭进去。”


    他的话语没有什么斩妖除魔的洒脱，而是有着一种比任何恐怖故事，都让人感到心悸。


    不过……


    我皱了下眉头，望着他近乎血白的面额。


    他刚刚说的话，极为详细，就像是...一个即将离世的人，对于后辈的嘱托……


    想到这，我的眼圈不禁泛红，声音不自觉的哽咽起来。


    “道长您安心走吧！后事我在殡仪馆学过，肯定会给您操办好，让您风风光光，红红火火的走。”


    此话一出，张稷拿烟的手，明显一顿，不光是他，就连我身旁的冥珂，都愣住了。


    “小吴...他应该还有救。”冥珂小声嘀咕着，可已经难以憋住笑意。


    最终...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张稷面色铁青：“笑什么？还不是因为你，要不然他会进入这行？”


    “还有，老子什么时候说，我踏马不行了？”


    领悟错意思的我，也不敢吱声。


    其实...不怪我，他刚刚说的那么沉重，还详细，加上他这面如纸色的脸色，让人很难不往那方面去想。


    张稷也没跟我计较，语气变得前所未有的严肃：“不闹了，说正事，咱们这行想进来，也是有一定的代价。”


    闻言，我的神情也严肃了起来，静静听着。


    “要成为往生使，就必须立下生死契约。”


    “生死契约？”


    听到这几个字眼，我浑身一颤。


    “没错，一份与阴阳之间的古老力量，或是说规则，签订生死契后，你就能运用一部分天地的力量。”


    张稷掐灭手中的烟，认真道：“一旦签下，你的生命就和这份契约牢牢绑定，此生都无法脱离，没有后悔的余地。”


    “当然，我之前说了，可以获得天地的力量，通俗讲就是能获得凡人不具备的能力，你的眼睛可以看到常人看不到的东西，比如鬼魂，亦或是气运。


    身体可以承载，运用更多的术法，最重要的是你的存在，会对那些阴邪之物，产生一种震慑力，让他们惧怕。”


    张稷说的是神乎其神，可我也在琢磨，这个契约看上去，貌似全都是好处。


    难道就没有什么坏处？


    当我问出后，张稷也解释了。


    “坏处？容易吸引脏东西的注意，也会卷入阴阳事端，一生都会与诡异相伴，回不去你以前的生活，如果非要说坏处，恐怕也只有这个了。”


    说完，他轻声叹息：“也是没办法的事，你身上中的幽冥噬魂咒，本身就是一种阴毒的术法，无论是医学还是现存的道术，都无法破解。


    只能借用天地之力，对其进行压制，才能活下去，不过这也意味着，你身上的一大半能量，都会被用于压制噬魂咒，发挥不出原有的自身实力。”


    张稷说完，默然不语，只是静静等待着我的答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