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累了？”秦晏在唐思意反应过来前牵起她的手。


    他的手心很烫，唇瓣落在她手背时带着灼人的温度，“回去休息吧。”


    “不是说要保持距离吗？”唐思意触电般抽回手，声音哑得不成调，她说不上来是紧张的，还是一大早和秦晏吵得太凶了。


    “保持距离不是疏远。”秦晏站起身，修长的身影在灯光下投下一片阴影，却意外地带着令人安心的温度，“对不起，刚才……情不自禁。”


    唐思意仰起脸，眼也不眨地看着他。


    这些天刻意保持的距离像一根细线，在她心口来回拉扯，此刻终于绷到极限。


    “抱一下。”她听见自己说，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秦晏身形明显一僵：“什么？”


    会议室的磨砂玻璃外，陈冰手上握着美式咖啡，透过门缝，她看见秦晏俯身时露出的后颈线条。


    十分钟前，这个男人还在用最严厉的措辞将唐思意的方案批得毫无价值。


    “没什么？”唐思意移开目光，起身收拾东西，“我先走了。”


    秦晏的手在半空中悬了一秒，最终只是替她推开了会议室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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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思意确实需要好好休息，连着加班一周，此刻眼皮困得直打架。


    她提了半天假申请，秦晏几乎是秒批。


    地下停车场冷白的灯光斜斜地切进车窗，唐思意指尖刚搭在方向盘时，听见车窗被轻轻叩了两下。


    她转头，秦晏就站在车外。


    她降下车窗，还没来得及开口，他已经拉开车门坐了进来。


    “你……”


    话音未落，秦晏已经伸手扣住她的后颈，将她整个人带进怀里。


    他的手掌温热，指腹摩挲着她发丝下的肌肤，像是确认什么似的，轻轻收紧。


    然后他低头吻了下来。


    这个吻带着压抑已久的焦灼，却又在触碰到她的瞬间变得极尽温柔。


    他的唇贴着她的，呼吸微乱，这几天看得见却碰不得的折磨终于找到了出口。


    唐思意没有闭眼，就这么看着他近在咫尺的睫毛在灯光下投下细碎的阴影。


    她能看清他眉间那道因克制而生的细纹，看清他喉结滚动时牵动的每一寸肌理。


    秦晏稍稍退开一点，额头抵着她的，嗓音低哑：“……这几天，我快疯了。”


    她没说话，只是仰头回吻了上去。


    这个吻来得又急又重，像是要把这些天被迫保持的距离都补回来。


    就在她想要毫无保留地爱他时，想要把那些藏在阴影里的爱意都捧到阳光下时，他提出了要保持距离。


    车外，地下车库只剩下他们这一隅被昏黄的光线笼罩。


    在这一方狭小的空间里，他们短暂地放纵，短暂地忘记那些不得不遵守的规则。


    唐思意感觉到自己快要呼吸不过来了，咬了一下他的下唇，在他吃痛的间隙道：“秦总监，保持距离。”


    声音里带着几分戏谑，眼底却藏着不易察觉的期待。


    秦晏的呼吸明显一滞，喉结剧烈滚动了一下。


    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眸中翻涌的情欲已被强行压下，取而代之的是熟悉的克制与冷静。


    混蛋！


    “今天有什么安排？”他的声音已经恢复了往日的沉稳。


    唐思意也不知道自己生什么劲的气儿，“睡觉！”


    秦晏轻轻将她推回驾驶座，语气带着几分诱哄，“去我那里？”


    “不去！”唐思意偏过头，故意不去看他眼底的暗色，却在后视镜里瞥见他领口微乱的痕迹。


    秦晏低笑一声，温热的呼吸扫过她的耳廓：“那开车小心点，到家了给我发信息。”


    直到他的身影在后视镜里渐渐模糊，唐思意才发觉自己的心跳仍未平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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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午的阳光透过挡风玻璃洒在仪表盘上，唐思意眯了眯眼。


    车道上车辆稀少，她的车速并不快。


    就在即将通过路口时，一道人影突然从右侧闯出——一个中年妇女牵着狗，不顾红灯径直冲过人行道。


    唐思意的心高高悬起，本能地急打方向盘，刹车踏板被踩到底。


    轮胎与地面发出刺耳的摩擦声，车身失控地甩向路边护栏。


    一声闷响，安全气囊瞬间弹出，巨大的冲击力让她眼前一黑。


    眩晕中，她透过起雾的车窗看到那个妇女和狗惊慌失措地站在马路中央，随后像见鬼似的逃走了。


    唐思意惊魂未定，强忍着头晕，颤抖着拨通了报警电话。


    交警很快赶到现场。


    勘察完痕迹后，年轻警官皱眉道：“行人全责，但人已经跑了。”


    他注意到唐思意苍白的脸色，“女士，您需要去医院检查一下吗？”


    唐思意点点头，给林伊曼发了条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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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司餐厅里，林伊曼猛地站起身，椅子在地面划出刺耳的声响。


    “怎么了？”对面的陈枫被她的反应吓了一跳。


    “思意出车祸了！”她的声音不大，动静却不小，顾不上解释，拿着手机就往外冲，“我得马上去医院！”


    电梯门前，林伊曼焦躁地反复按着下行键。


    电梯门开，秦晏快步走来，“我和你一起去。”


    林伊曼怔了怔，点头应下，电梯下行时，她瞥见秦晏握紧的拳头。


    发生那么严重的事情，唐思意也没想要告诉他！


    秦晏从没如此挫败过。


    医院走廊的消毒水气味格外刺鼻。


    他们赶到时，唐思意正躺在急诊病床上，额角贴着纱布，渗出血渍。


    医生手里拿着刚拍的CT片，正在交代：“轻微脑震荡，需要观察24小时。”


    秦晏大步走到床前，伸手想碰唐思意的脸，又在半空停住，最终只是轻轻握住了病床护栏。


    病房里一时陷入沉默，只有监护仪发出规律的“滴滴”声。


    秦晏的目光落在唐思意苍白的脸上，眼底翻涌着复杂的情绪。


    “为什么不告诉我？”他突然开口，声音压得很低，却带着明显的怒意，“出了这么大的事，你宁可找林伊曼，也不愿意让我知道？”


    唐思意别过脸去，避开他灼人的视线：“只是小事故，秦总监你那么忙……”


    “秦总监？”秦晏冷笑，“这个时候你还要跟我分得这么清楚？”


    他俯身逼近，“如果不是我刚好在餐厅听到林伊曼的话，你是不是不打算告诉我？”


    唐思意抿紧嘴唇，没说话。


    她还不习惯依赖秦晏，这些年独自打拼的习惯深入骨髓，出了事第一反应永远是找朋友。


    而且他那么忙……不想给他添乱。


    这个认知让秦晏眼底的暗色更深了几分。


    “我是忙，”秦晏直起身，像是被这个无声的回答刺痛了，“但在你眼里，我已经忙到连关心你的时间都挤不出来？”


    “我掏心掏肺地对你好，我就这么不值得你信赖？”


    他的声音突然提高，引得走廊上路过的护士探头张望。


    林伊曼站在角落，手里还攥着刚买的矿泉水。


    此刻进退两难——职业八卦之魂在熊熊燃烧，但求生本能告诉她现在最好消失。


    “那个……”林伊曼悄悄把矿泉水放在床头柜上，做了个打电话的手势，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临走时还不忘贴心地把门带出一条缝隙——刚好能听见里面动静的那种。


    唐思意没想到秦晏会因为这种事情气走头上，也意识到自己错了。


    怎么哄？头晕乎乎的，疼得难受。


    她捂住额头，轻轻“嘶”了一声，夸张道：“头好晕……”


    秦晏的表情瞬间变了。


    他立刻俯身扶住她的肩膀，拨开她额前的碎发，检查纱布的情况，“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叫医生？”


    声音里的怒气荡然无存。


    唐思意偷偷从指缝间看他焦急的样子，心里一软，拉着他的手臂，“没事……就是晕得有点想吐。”


    “别乱动，医生马上来。”秦晏立刻按响了呼叫铃，另一只手轻轻握住她的手腕。


    秦晏望着她澄澈的双眼，胸腔里那股无名火突然就熄灭了。


    他多希望自己能成为她遇到任何事时，第一个想要分享和依靠的人。


    可转念一想——在她二十六年的生命长河里，自己不过是个迟到的旅人，连十分之一的光阴都未曾参与。


    那些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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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岁月里，她早已学会独自面对风雨。


    “好，”他最终只是轻轻点头，“以后不准再这样了。”


    慢慢来吧。


    唐思意觉得眼眶发热，顺势靠进他怀里：“好。”


    秦晏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随后环抱住她，低头在她发顶落下一个轻吻，声音闷闷的：“你吓死我了。”


    唐思意也被吓得惊魂未定，虽然车祸责任不在她，但好在没有发生任何伤亡，要不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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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思意在医院观察了24小时，期间吐了两次。


    第二天中午，医生查房还是建议她再观察一天。


    她不想住院，公司还有一大堆事情要处理，在医生跟前央求了好久。


    医生被她活泼乱跳的样子烦得不行，终于松口允许出院。


    阳光透过百叶窗照在病床上，她一边活动着略显僵硬的肩膀，一边给林伊曼发消息让送套换洗衣物去公司。


    手机刚放下，病房门就被推开。


    秦晏端着杯热牛奶走进来，身上还穿着昨天的衬衫，只是领口解开了两颗扣子，眼下泛着淡淡的青色。


    “医生说可以出院了？”他把牛奶塞进她手里。


    唐思意点点头，小口啜饮着：“我待会直接去公司……”


    秦晏打断她，“在家休息两天。”


    “有个项目马上就要提案了，我……”


    秦晏盯着她不说话，她知道他生气了，牵了下他的手，被他顺势扣住手腕。


    他语气突然软了下来：“就当让我安心？”


    窗外，住院部楼下的梧桐树沙沙作响。


    唐思意望着他眼底的疲惫，他整晚都守在医院，不能再给他惹什么不快了，“嗯”了一声。


    秦晏嘴角微扬，松开手替她拢了拢衣领：“车在楼下，送你回去。”


    黑色轿车驶入公寓时，唐思意说：“送我回林伊曼家吧……”


    “这两天张姨会照顾你。”秦晏单手转动方向盘，目光仍盯着前方，语气是不容商榷的坚决，“你必须好好休息。”


    这种被迫停下的感觉让她没来由地心慌，好像从发现他们之间横亘着的那道鸿沟开始，她就再也不敢松懈片刻。


    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或许是那次无意瞥见他腕表价格时的震惊，或许是发现他们之间的年薪差距足足差了三十倍的窒息感。


    他们之间隔着的何止是上下级的身份，更是整个阶层的天堑。


    车窗外，高档公寓的地下车库灯光流转，照得她眼底发涩。


    要跨越这些差距，她要更努力才能追上他的步伐。


    回到公寓，年过五十的保姆在厨房里忙活，听到声响走出来，见到唐思意和秦晏站在一起时，眼睛一亮：“唐小姐是吧？客房收拾好了，你要先去休息吗？”


    唐思意笑着应了声好，秦晏却推着她去了主卧。


    秦晏系好最后一颗衬衫纽扣，站在床沿静静凝视着假装熟睡的唐思意。


    她睫毛轻颤的模样像只装睡的小猫。


    门锁咔哒轻响的瞬间，唐思意立刻睁开眼，逃离似的翻身下床。


    她抱着笔记本去了书房，手指在键盘上敲出急促的节奏，好像只有这样才能证明自己并非攀附的藤蔓。


    接下来的两天像被按了快速播放键。


    张姨很贴心，变着花样炖药膳，客厅永远备着温热的蜂蜜水。


    这一天，唐思意正对着视频会议镜头听林伊曼的工作汇报，书房门突然被推开。


    秦晏端着果盘走进来，衬衫换成居家服，显然刚下班。


    唐思意生怕他闯进镜头说些或者做些什么事情，赶紧道：“就这样吧，散会。”


    说完，快速下线，笑着看着他。


    秦晏挑了下眉头，往她嘴里塞了块切好的哈蜜瓜，“一组没了你，是活不下去了吗？”


    “你别这么说，明天该回公司了。”


    “嗯。下午回。”温热的气息拂过她后颈，“可以再偷半天懒。”


    唐思意悄悄往后靠了靠，后背贴上他坚实的胸膛。


    暮色透过纱帘，在地板上勾勒出两道依偎的影子。


    真好！真想和他一直这样……


    她居然有种恨不得整天和他黏在一起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