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祠堂出来，众人来到了院子里。


    照相师已经将相机架好了，看见他们，兴奋地招呼他们站好位置。


    闻老夫人从未照过相，这种体验对她来说很陌生。


    她站在原地，有些僵硬，众人什么也没说，以她为中心、围绕着站好。


    闻荆武站在她左边，右边是闻知凌。


    一边站着儿子、儿媳，另一边站着孙子们。


    而翘翘，就站在她跟前，小小的身子紧贴着她。


    翘翘也没有照过相，一张小脸软萌萌地盯着前方的照相机，两只小手捏着衣角，睁大的眼睛里有些紧张与好奇。


    闻知凌在后面摸摸她的头，说：


    “翘翘，要笑哦。”


    翘翘听到他的话，下意识地咧开嘴角，露出一个软萌可爱的笑容。


    刚好这时照相师按下快门，胶卷相机发出“咔嚓”一声清脆的快门声。


    一张照片照好了。


    照片没有那么快出来，需要照相师将照片洗出来才能看到。


    翘翘没想到照相就是这么快又简单的事情，好像有点儿无聊。


    她仰起小脑袋看向闻知凌：


    “大哥，结束了嘛？”


    闻知凌刚想点头，就听对面的照相师有些抱歉地说道：


    “不好意思啊少帅，能再来一张么？”


    照相不是一个便宜的事，一张照片起码要一块大洋，而一块大洋可以买二十多斤的大米，对于绝大部分的人家来说，照一张相已经是极度的奢侈与享受了，而现在这个照相师竟然提议再来一张。


    当然，照相师并不是想趁机捞上一笔，而是以他专业的角度来看，刚才那一张的确没有照好。


    他连忙解释：


    “是这样的少帅，刚才那一张，您、大帅还有老夫人都没有微笑，表情太严肃了，这会破坏相片的温馨感与和谐性的。”


    “啊？原来老爷您刚刚没笑么？”大太太立即看向闻荆武。


    闻荆武愣了一下，自己也有些诧异。


    他还以为自己笑了呢。


    “大哥不是要翘翘笑么？怎么大哥自己不笑呀？”翘翘疑惑地望着闻知凌，对他“双标”的行为感到不解与迷茫。


    闻知凌表情略微有些不自然。


    他在十九岁就进入了军部，没有借用任何家庭关系，完全是靠着自己的能力获得如今这个地位的。


    在军部，为了震慑管理下属，他常常冷着一张脸，连眸子也是冷的，久而久之，面无表情成了他的习惯，很多时候他下意识的表情就是冷脸。


    “还有奶奶。”


    翘翘说完大哥，就将眸子看向了抿着唇的闻老夫人。


    在场自然是没有人敢指责闻老夫人的，除了翘翘。


    她拉住闻老夫人的手，晃呀晃：


    “奶奶～你怎么不笑呀？照相要笑的呀！笑才好看！”


    她撒着娇，闻老夫人根本抵抗不住，原本板正严肃的神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软化，眉眼浮上一层温和。


    但是她的唇角仍抿着，没有笑。


    翘翘挠了挠头，犯了难。


    奶奶怎么不笑呢？


    闻老夫人自己也有些焦急，自己怎么就是笑不出来呢？


    而她越是焦急，身体与神经便越紧绷。渐渐地，那抹因为翘翘撒娇出现的柔和神情也消失了，她一张脸再次变得板正严肃、沉闷压抑。


    照相师只是提议，并不敢真强求些什么。


    见状他只好憋出几声笑，打着圆场：


    “没事没事，其实刚才那张相片也没那么差，洗出来后应该效果也是不错的。”


    他的话并没有让笑不出来的三人感到轻松，反而因为他的话，闻荆武、闻知凌与闻老夫人三人的心情更加紧绷了。


    他们也没想到，照相这么简单的事情，竟然会因为自己笑不出来而效果大打折扣。


    闻知凌心情更是瞬间糟糕到极点。


    他本意是想着一家人整整齐齐拍个照的，却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看着翘翘乌溜溜大眼睛里浮现出来的担忧与失望，他心口一揪。


    “再来一张吧。”


    他道。


    然后站直了身体，示意照相师再拍一张。


    照相师又看了看闻荆武与闻老夫人，见两人对此没有提出异议，便立即重新俯下身，将眼睛凑到照相后。


    “咔嚓”


    一张很快又完成了。


    还不等众人询问这次照得怎么样，就见照相师抬起来的脸上神情有些尴尬。


    “......”


    不用问，这张肯定还是温馨感与和谐性的问题。


    闻知凌微微抿了抿唇，心中有些懊恼。


    他看向照相师，“先暂停一下吧。”


    照相师当然没有问题，他本来就是闻知凌请来的，自然对方说什么就是什么。


    出于职业素养，他安慰说道：


    “其实不常拍照的人，会对镜头有恐惧与陌生感，表情与动作放不开都是正常的，可以稍微休息一下，调整一下状态。”


    而为了不让其他人白等，他又对大太太几人建议道：


    “前两张照片虽然拍得不是很完美，但是到时候我也会一并洗出来送到大帅府。所以等会拍照你们可以换一些造型，改变一下动作。”


    大太太几人一听，还可以这样，立即对视了一眼，其中意思不言而喻。


    趁着休息的空挡，她们拉着四姨太一起进了屋子。


    翘翘也被她们抱走，再出来时，翘翘原本一身粉嫩的袄裙已经被换成了一套白色的蓬蓬裙。


    脚下是一双锃光瓦亮的小皮鞋，头上别着蝴蝶结，整个人看起来就是一只可爱香软的洋娃娃。


    闻锦盛看得眼睛一亮，走过去牵着她的手，将她带到一边玩。


    闻云赫与闻博衍也走了过来，三人围着香香的妹妹，什么烦恼都没有了。


    翘翘被三个哥哥围着，被他们一个个笑话逗得乐不可支，小身子笑地在闻锦盛怀里晃来晃去，像个小不倒翁。


    她欢乐的笑声传入闻荆武、闻知凌与闻老夫人耳中，三人回头，就见到翘翘阳光下白嫩灿烂的笑脸，一时看呆了，情不自禁地也微微弯起了嘴角。


    “咔嚓”


    照相师抓住这一瞬间的美好，连拍了好几张。


    神情感叹的对闻知凌道：


    “少帅，您要是像刚才那样露出笑容，那么我肯定，这将是一张最完美的全家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