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哒哒哒”


    欢快的小步伐在二楼走廊里响起。


    即便看不到走廊上的景象，但也能想象出一个在走廊上蹦蹦跳跳的小身影。


    别墅二楼北面的一间房间内，正闭目养神的闻老夫人微微皱起了眉。


    她年纪大了，一丁点小动静就能惊动到她。


    本想着不搭理，但欢快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紧接着房门被敲响——


    “咚咚咚！”


    “奶奶！你在嘛～”


    “我是翘翘呀～”


    “奶奶！快开门呀～”


    充满活力的童声透过门传进来，仿佛一瞬间冲散了房间内的沉重。


    闻老夫人的睫毛颤了颤，终于在门外那坚持不懈的敲门声中缓缓睁开了眼。


    她看了眼门的方向。


    声音略微沙哑：


    “干什么？”


    门外的翘翘听到房间里传来奶奶的声音，声音顿时更欢快了。


    她贴在门板上喊：“哇～原来奶奶没有睡觉觉吗？太好啦！”


    “奶奶快开门呀！我给你送东西来啦！”


    坐在太师椅上的闻老夫人眉头没有松开过。她抬手揉揉眉心，道：


    “什么东西？你自己进来吧。”


    身上有些疲惫，她实在是不想动了。


    “可是奶奶，我没有多余的手开门呀～”


    翘翘站在门外天真无邪地说道。


    门内闻老夫人听到这话，还以为她拿了什么了不得大物件过来，想了想，还是拄着拐杖起身，打开了房门。


    视线下移。


    门口站着的小团子，仰头惊喜地望着她。


    看见她，立即脆生生地喊道：


    “奶奶！”


    闻老夫人没应声，她有自己的原则。


    “奶奶～我要拿不动了～”


    翘翘下意识撒娇，这时候她终于感受到了手中东西的重量。


    闻老夫人看着她，又见门外只有她一个人的身影，只好稍微让开了点儿。


    翘翘立即端着小盘子从她与门之间的小缝隙钻了进去。


    闻老夫人的房间十分典雅，完全是中式风格，家具用品全部古香古色，一走进里面，便有一种庄重而古朴的气息扑面而来。


    翘翘不懂什么叫做装潢风格，只知道奶奶的房间好漂亮，比大妈妈的房间还要漂亮。


    她站在房间里左看看右看看，却很懂事地没有到处走动或触碰。


    闻老夫人一开始还担心让她进来后会很麻烦，但却没想到她意外的乖巧，老老实实地站在原地，只有眼睛到处看着，时不时发出惊叹的“哇”声。


    闻老夫人的心安了大半。


    她慢慢坐回了太师椅上。


    然后才认真去看面前小丫头手里拿着的是什么——


    各种形状。


    有奶白色的，也有灰褐色的。


    上面撒着一些晶莹的雪白颗粒。


    空气中散发着一股淡淡的奶香和她不知道的香气......


    “这是什么？”


    “这是小饼干！”


    翘翘回答。


    她说着，端着盘子往前走了几步，踮起脚将盘子放到了闻老夫人手边的木质小茶几上。


    闻老夫人没见过饼干，甚至也没有听说过。看着盘子里的一块块或圆或方的扁状物体，神情有些狐疑：


    “饼干？”


    “是呀是呀！这是我和大妈妈、三妈妈一起去大房子里面买的哦！可好吃啦！”


    翘翘手舞足蹈，在说道“大房子”时，恨不得将双臂张开的房间那么大。


    “大房子？”闻老夫人稍微一思索，便明白了，“你说的是百货公司吧。”


    “百货公司？”翘翘觉得有点儿耳熟，便懵懵地点了点头。


    “哼。”


    闻老夫人的脸色瞬间不太好了。


    “这什么饼干是外国的东西吧？拿走，我不吃。”


    “啊？”翘翘呆呆地看着她。有点儿没反应过来。“为什么呀？”


    闻老夫人想也没想便道：“外国能有什么好东西？怎么能和我们的东西比？”


    “可是......可是它真的很好吃呀！”翘翘努力推荐着。她吃过小饼干，是真的觉得很好吃才拿来给奶奶吃的。


    闻老夫人根本不领情，她对洋人的东西一向嗤之以鼻。


    “拿走，我不吃。”


    翘翘看着她的脸，察觉到她是真的不想吃，这才收回目光，有些失落地垂下了头。


    “好叭......那巧克力，奶奶吃嘛？”


    “不吃。”


    “牛奶呢？”


    “不。”


    “哦......”


    翘翘彻底失望了。


    “那我走了奶奶......”


    她踮起脚尖去够小茶几上的盘子，整个人蔫头耷脑的。


    完全没了一开始进门时的那种欢快与活泼。


    闻老夫人看见了，心里突然有些不是滋味。


    怎么自己不吃，这个小丫头就这么失望吗？


    她的大脑还没来得及反应，嘴便顺应心中所想问了出来。


    翘翘闻言，抬起小脸看向她，用力地点点头：


    “嗯！我觉得这些小点心很好吃才拿来给奶奶你的，可是奶奶你不喜欢......”


    说着，她的小脑袋又低了下去。


    闻老夫人咳嗽了一声。


    “真有那么好吃？”


    “嗯！”


    这次翘翘点头更用力了。


    闻老夫人自问是个有修养的人，虽然不承认面前这个小丫头的身份，但是也不想在对方小脸上看到落寞的神情，仿佛自己在故意刁难她一般。


    “等等。”


    她叫住了翘翘。


    翘翘刚摸到盘子边缘的小手顿住，仰头看向她：“昂？”


    闻老夫人又咳嗽了一声，有些抹不开脸，但对上翘翘那双澄净透亮的双眼，还是硬着头皮道：


    “既然你都辛苦拿上来了，我就勉为其难尝一口试试吧。”


    “真哒？！”翘翘双眸一下子亮了起来！


    闻老夫人点头，并在翘翘的注视下，手伸向茶几上的盘子，挑挑拣拣选了一块看起来最小的。


    然后放入口中。


    双唇抿着，细细咀嚼。


    很脆。


    但是太甜。


    奶味太足。


    一块对她来说，已经有些腻味了。


    她的眉头不自觉地微微皱起。


    “怎么样呐？奶奶好吃嘛？”


    翘翘双眼亮晶晶地盯着闻老夫人，期待着她的回答。


    闻老夫人将口中充分咀嚼的饼干咽下，不动声色：


    “一般。”


    “勉强能入口，但比起我们老祖宗传下来的点心，还是差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