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扫卫生的女兵们，几乎人手一个拖把扫帚。


    训练场弥漫着消毒水。


    当然，训练场没有消毒水，消毒水来自于他们的身上。


    来回十公里，这些娇滴滴的女兵，自然扛不住。


    身体难免出现损伤。


    只不过空气中，呕吐残留的食物气味，混杂在一起，简直就是酸爽。


    再加上女兵们行尸走肉的样子，总之，就有些搞笑。


    但女兵们的怨气，在有一下，没一下的打扫，摩擦声中浮动、酝酿，然后终于冲破闸门。


    “扫！扫！扫！这么折磨我们，还让我们打扫整个训练场。”沈兰妮恶狠狠地开口。


    用刷子蹂躏着沙砾上，早就干涸的顽固污渍。


    力道之大，就像那污渍，就是陆朝歌那张可憎的脸。


    田果也附和：“我真受够了！凭什么？啊？我们是来当特种兵的，不是来当老妈子的！”


    “更不是来受这种非人折磨的！他姓陆的根本就是个疯子！心理变态！”


    “就是！”欧阳倩正用抹布，狠狠擦着地面上的石头。


    石头被她盘得咯吱作响。


    “把人往死里练，然后丢一个半小时的时间，让我们打扫卫生。”


    “看看这训练场有多大！我们明明就吐了那么一点。”


    “还有那二十五分钟的，武装越野加吃早饭？这是人能做出来的事，简直就是谋杀！”


    她声音拔高，带着点尖锐的失控。


    这才第二天，和他们想象中的特种兵，根本不一样。


    “那个混账……”谭晓琳的声音更冷，像淬了冰。


    此刻谭晓林的面容，开始有些扭曲。


    内心不由得暗暗想到：“我从小到大，还没被这么作践过！他陆朝歌算哪根葱？”


    “真以为没人能治他了？当个破上校就无法无天了？”


    她的手猛地攥紧了抹布，指节泛白。


    一股压抑不住的冲动，在她心头翻涌，他要给他爹打电话！


    并且是，现在！立刻！马上！


    她爹可是……


    凭什么他要被，这个姓陆的这么羞辱？


    把姓陆的，给他打回原形，扒了他那身皮。


    看他还能不能，站在这里，用那种看废物的眼神看他。


    这种侮辱，比训练本身更让他难以忍受。


    一念起，一股怒火顶得她喉头发哽，胸口更疼。


    “简直就是披着人皮的魔鬼！脑子里绝对缺根弦！”


    田果瘪着嘴嘟囔，一边费力地想把打扫干净的石头再次铺平。


    一边揉着，自己因为奔跑加呕吐，还在隐隐作痛的胃。


    “你说他那张帅脸是不是整的？不然怎么干的事这么不是人？”


    “还有笑笑，你是怎么看上这种人的？”


    “你就不怕结婚了，他天天家暴你？”


    田果他的话，引起几声带着鼻音的附和。


    “可是他真的帅的，真要是能结婚，他天天家暴我也不是不行。”唐笑笑说起来这个，瞬间就来了精神。


    不过，唐笑笑的这逆天发言，让在场的女兵，一愣一愣的。


    “不是，姐们，恋爱脑不能要啊。”欧阳倩好言相劝。“想想王宝钏与薛平贵啊。”


    但唐笑笑依旧不为所动，看的让重女兵，默默选择远离。


    但随着陆朝歌被提及。


    女兵心中的怨念，就像是找到了宣泄口。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小小的打扫卫生，变成了讨伐魔鬼教官的声讨大会。


    从陆朝歌苛刻到变态的，时间要求，训练项目。


    再到他轻描淡写，却又令人胆寒的眼神。


    乃至他偶尔在训练间隙，露出的那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温和笑。


    还有那防不胜防的魅魔大法。


    都被反复鞭挞。


    “我严重怀疑，”沈兰妮冷笑开口。


    “他那本什么训练大纲，是不是里面，全是满清十大酷刑说明书！”


    唐笑笑没说话，只是重重地叹着气，肩膀都垮了下来，默默地用抹布擦石头。


    对于自己的心上人，唐笑笑自然是不会，跟着他们这些女兵一起诋毁。


    只有何璐，拿着拖把，一直很安静地，清理着她们刚刚一路，狼藉进来的门口那重灾区。


    呕吐物已经被清理干净，但那股味道似乎还顽固地残留着。


    谭晓林在讨伐声中，大小姐脾气终于彻底爆发了：“凭什么！”


    她转过身，声音不大，却字字带着不服。


    “就因为他是个上校？就因为我们在他的地盘？我们不是垃圾，也不是牲口！我们有尊严！”


    “这种把人当畜生的所谓训练，根本就违背人性！他就是在滥用职权！”


    “打着训练的幌子，满足他那变态的折磨人想法！这种人……怎么配当教官？！”


    “我们是人，有着完整人格的人。”


    她越说越激动，眼圈都有些发红。


    “你……”叶寸心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她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但又说不出反驳的话。


    毕竟她也是“受害者”之一。


    “也许……事情没那么简单？”一个温和平静的声音，带着一点点迟疑地，突兀插了进来。


    所有人目光瞬间聚焦过去，是何露。


    她直起腰，手里还握着滴水的拖把，平静的目光，坦然地迎上众人聚焦过来的、或愤怒或疑惑的眼神。


    他们想不通，何露居然会为变态开脱。


    没看到把陆朝歌，当心上人的唐笑笑，都没有站出来为陆朝歌说话吗？


    “大家，”何璐的声音不高，却异常清晰。


    面对众人的不解，依旧不疾不徐的开口道：“我很理解大家的感受。训练，是真的很苦。”


    “仅仅是开始，就让我们痛苦到，无数次想要放弃。”


    “总教官的这种训练方式，……确实让人很难受。但是，”


    何露她顿了一下，语气变得更为理性。


    “我们来这里，就是为了能成为火凤凰，对吧？特种兵，从来就不该是轻松的代名词。”


    她将拖把靠墙立好，走向中央，面对着所有人。


    “就拿今天早餐，这趟五公里来说。”


    她冷静的目光，扫过一张张疲惫又愤懑的脸。


    “从山顶跑到山脚训练场，海拔落差一百多米，坡度接近三十度，路况以松散碎石和风化岩为主，非常不稳定。”


    “负重是正常战斗标准，携行装具，武器加起来，每人二十斤。”


    “时间要求的是二十五分钟。”


    她清晰地报出这个数字。


    “并且要求我们，在跑动过程中，完成吃早饭，吃完包含馒头、鸡蛋、牛奶在内的，约800卡路里固体和半固体食物。”


    “心理压力就更不要说，从八个崩溃退出的女兵，看得出来，我们体能和情绪，已逼近极限状态。”


    “生理挑战则更加残酷了，边吃边跑，在剧烈奔跑颠簸状态下，极易引发呕吐反射。呼吸道处于极限负载状态。”


    “而实际上，我们最终用时……四十五分钟，但还是完成了。”


    “可雷电突击队，同样也完成了，但比我们更快，状态更轻松。”


    她平静地宣布。


    短暂的沉默。


    哪怕是唐笑笑，都不可置信的看向何露。


    他们超时二十分钟，陆朝歌那个变态，竟然让他们只是打扫卫生？


    叶寸心下意识地开口：“什么？四十五？可副总教官不是报的……”


    她猛然想起雷战，当时的口型，似乎想要报时间。


    何露点点头开口道：“没错，当时副总教官想要报时，但被总教官阻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