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间，空气仿佛凝固了，每个目睹者的脸上都清晰地写满了大写的惊愕。


    无数个巨大的问号，重重砸在他们的脑海深处，嗡嗡作响。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轿夫们步伐丝毫不乱，稳稳地保持着并行姿态，同时穿过魏国公府那庄严宽敞的正门！


    “哗——！”


    眼睁睁看着两顶红彤彤的花轿，并行消失在宏伟的门洞之后，门口围观的人群在经历了几秒死寂般的石化后，瞬间如同滚油泼入冷水，轰然炸开了锅！


    “老天爷！林小姐竟然真的和公主殿下一同入门了？”


    “我的娘啊！这简直是活见鬼了！前所未闻！”


    “陛下这是给了周毅天大的面子啊！”


    “这会不会是假的？是周毅私自决定？”


    “这满朝文武重臣云集于此，无一人提出异议，更别说出言阻拦了！这还能有假？”


    “如此恩宠，大乾仅此一人！”


    别说寻常百姓，此刻周边的满朝文武，无一例外地陷入了集体失语的状态。


    说实话，眼前发生的一切，给了他们难以想象的巨大冲击！


    他们越发清晰地意识到，周毅在武帝陛下心中，究竟占据着何等不可估量的地位！


    陛下将自己的掌上明珠长平公主下嫁，这本已是君王对臣子极度的恩典。


    后面准许周毅再娶一位齐国公之女，让国公之女与尊贵无比的公主共同侍奉一夫，这已是凌驾于凡俗之上的恩宠！


    历朝历代，凡受此等超擢的臣子，其恩宠多半已至绝顶。


    万万没想到，武帝陛下此刻竟再次破例，让两位新娘并肩入门！


    如此殊荣，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这哪里是皇恩浩荡？这分明是在打破铁律，重塑纲常！


    此时，洪国公脸色铁青，死死的盯着魏国公府的大门。


    若非今日是公主的婚礼，他断不会踏入此地一步！


    纵使他再如何权势煊赫，断不敢蔑视皇家规矩，否则就是藐视天家威严。


    他今日本意是作壁上观，瞧一场不可多得的热闹，看齐国公的难堪。


    岂料热闹没看到，倒被迫亲眼见识了一场令他憋屈至极的“盛况”。


    周毅竟真能享齐人之福，二人同时入门？


    他强忍着怒火，步入大厅时，本就阴沉的脸色，瞬间变得如同锅底一般难看。


    只见身着明黄色常服，面带淡淡笑容的武帝陛下，与身着凤冠霞帔的皇后娘娘，一同端坐在大堂正中的主位上！


    这摆明了是要亲自为周毅主婚撑场啊！洪国公只觉得一股血气直冲脑门。


    武帝何等至尊？帝后联袂出席臣子的婚礼？真是给了周毅天大的面子！


    即便是皇族宗室的婚礼，陛下甚少如此隆重亲临，多半交由礼部代行仪轨。


    今日武帝陛下不仅来了，竟还携皇后同行！此等殊荣，意味着何等的恩宠？简直是旁人做梦都不敢奢望之事！


    武帝的出现，让原本有些喧嚣的大厅，瞬间落针可闻。


    武帝只轻轻摆手，温言道：“今日乃是周毅大喜的日子，朕与皇后亦是凑个热闹，诸卿不必拘泥礼数，随意些便好。”


    虽然圣意如此，但谁敢真的随意？


    众人虽口中称谢，身形却愈发恭谨，不敢有丝毫懈怠。


    人群中不少官员，交换着心照不宣的眼神，那眼中流露出再明显不过的艳羡。


    陛下刚才提及婚礼，说的是周毅大喜的日子，而非长平公主。


    这称呼背后蕴含的深意，不言而喻！


    这分明是对周毅本人的至高认同！这是何等的恩宠！


    所有官员再看向周毅的眼神，除了浓浓的羡慕，再找不到其他情绪。


    能得圣眷至此，整个大.大乾王朝上下近百年，恐怕仅此一人而已！


    仪式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待到新人在帝后的见证下行完拜天地后，武帝并未留下用宴，带着皇后起驾回宫。


    单凭天子亲临主婚这一点，就足以向整个朝野宣告无上荣宠。


    所有人对周毅的态度，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转变。


    这位年轻却炙手可热的魏国公，所受到的皇恩实在过于厚重！


    想通了这一点，除洪国公及其派系外，几乎满朝文武都堆起笑容，主动上前向周毅热情道贺，争相攀谈拉近关系。


    唯有洪国公一系的人，脸上阴云密布，如同结了冰霜。


    洪国公更是憋得胸口起伏，但是他现在不能走。


    刚才武帝陛下临走时特意扫视全场，清晰地说了一句，“众爱卿务必吃好喝好，莫要辜负了新人盛情。”


    天子金口玉言，甚至亲至现场主持婚礼，吩咐百官留下用宴，他洪国公就算权势再盛，都不敢现在就走人。


    纵有万般不忿，此刻也只能如坐针毡，食不知味。


    他一直僵坐在席位上，面色铁青，忍耐着周围的欢声笑语。


    菜肴上桌后，他随便夹了记录，借口身体不适，拂袖径直离席而去。


    周毅将这幕尽收眼底，他不动声色，礼节性地将对方送至厅门口，并未多做寒暄。


    从这点能看出来，两人间那点本就脆弱的关系想要弥合恢复，已是绝无可能。


    周毅向来秉持低调处世的原则，并不意味着他会任人欺凌甚至主动示弱。


    洪国公执意要与他为难，他不介意亮出獠牙，好好斗上一斗。


    婚宴一直持续到日薄西山，齐国公显然是既高兴又百感交集，喝得酩酊大醉。


    高兴的是女儿终身有托，担忧的是从此往后，自己的宝贝女儿便要与人共享一夫。


    尤其对方还是身份尊贵的公主，在无数细微处，怕是要承受委屈吃亏。


    唯一能稍感宽慰的是，周毅的态度似乎比他预想中更加周全，对女儿并未显露出一丝轻视。


    席间周毅的表现，确实是一碗水端平，齐国公看在眼里，心头才稍微好受了一些。


    尽管如此，自己捧在手心养育了十几年的掌上明珠，就这么嫁作人妇，心里怎一个“酸楚”了得？


    看到父亲这般失态的模样，身着大红吉服的上来在盖头下悄悄握紧了袖中的手，强忍着离别之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