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破境掌天象,天木寻墨踪2

作品:《凡人?我水系天灵根

    五百里距离,对流云梭而言,不过转瞬之间。


    天木城,这座晋国边境的重镇,很快便出现在墨渊的视野中。


    高大的青灰色城墙绵延百里,城门口是络绎不绝的车马人流,喧闹的人声隐隐传来,带着凡俗特有的烟火气。


    墨渊在城外无人处降下飞梭,收敛起所有修士气息,如同一个普通的游历者。


    他取出那张毫无纹饰的银白面具戴上,遮住了大半面容。


    巨大的城门敞开着,门洞幽深。


    城门口站着两队盔甲鲜明的卫兵,眼神锐利地扫视着行人,检查比往日严格了许多。


    空气中弥漫着马粪、尘土和食物炊烟混合的复杂气息,


    喧嚣的人声、商贩的吆喝、车轮的吱嘎声浪般涌来。


    墨渊随着人流,沉默地走过门洞。


    卫兵的目光在他那张冰冷的银白面具上停留了一瞬,


    或许是因为他周身那股生人勿近的寒意,又或许只是懒得招惹麻烦,并未上前盘问。


    城内街道纵横,两旁店铺林立,旌旗招展。


    米铺前排着长队,价格牌上的数字高得惊人,引来阵阵低声的抱怨。


    铁匠铺里炉火熊熊,叮当作响,打造的多是刀剑农具。


    偶尔有身着不同样式劲装、气息精悍的修士三五成群地走过,


    目光警惕地扫视四周,彼此间带着隐隐的戒备。


    街角巷尾,衣衫褴褛的流民蜷缩着,眼神麻木。


    整座城池,表面繁华之下,压抑着一股躁动不安的暗流。


    墨渊穿过几条喧闹的主街,拐入一条相对僻静些的巷子,在一家挂着“客来香”木匾的酒楼前停下。


    大堂里人声鼎沸,酒气菜香混杂。


    他寻了个角落靠窗的位置坐下,随意点了几样招牌菜。


    等小二殷勤地布好碗筷,墨渊手指一弹,几块碎银稳稳落在小二掌心。


    “客官您太客气了!”


    小二李二狗脸上笑开了花,迅速将银子揣进怀里,压低声音凑近,


    “您是想打听点事儿?


    这天木城大大小小的新鲜事、陈年旧事,就没有我李二狗不知道的!”


    墨渊的声音透过面具传出:


    “这天木城,可还有姓墨的人家?”


    “墨家?”


    李二狗脸上的笑容顿了一下,挠了挠头,仔细回想起来,


    “哎呦,您这一提……倒还真有!


    不过那都是二十年前的老黄历喽!”


    他左右看看,声音压得更低,


    “想当年,墨家在这天木城也算得上体面人家,薄有资财。


    可惜啊,墨老爷子那位最有出息的长子,叫什么来着……墨临川!


    对,就是他!


    心气儿高,说是外出寻仙访道去了,这一走,就再也没了音讯。


    墨老爷子盼儿归,盼得心都碎了,没过几年就撒手人寰了。


    这老爷子一走,墨家就彻底败落了。


    现在啊,是墨家旁支的一位三爷,叫墨文远的,勉强撑着门面。”


    李二狗咂咂嘴,语气里带着几分唏嘘和敬意:


    “这位墨三爷,可是个难得的好人!


    当年也是正经的秀才出身,肚子里有墨水。


    虽说家里不宽裕,开了个小小的私塾,收几个蒙童赚点束脩度日,可心善啊!


    街坊四邻谁家揭不开锅了,或是遭了病灾,只要让他知道了,总能挤出点钱粮来接济。


    甭管多破旧的衣裳,总是浆洗得干干净净,待人接物,那叫一个和气讲理,


    咱们这一片儿,提起墨三爷,没有不竖大拇指的!”


    “那他住在何处?”


    墨渊放在桌下的手,指尖无意识地微微蜷缩了一下。


    “好找!”


    李二狗抬手一指巷子深处,


    “您顺着这条巷子一直往里走,看到一棵老大的歪脖子槐树,树旁边那个挂着‘启蒙斋’小木牌、门板旧得掉漆的小院儿,就是墨三爷家了。”


    “多谢。”


    墨渊点点头。


    “您太客气!”


    李二狗笑着退开。


    饭菜很快上来,墨渊却没什么胃口,只是象征性地动了几筷子。


    付了账,他起身离开喧闹的酒楼,汇入巷中稀疏的人流。


    越往里走,街市的热闹喧嚣便越远,四周渐渐安静下来,只剩下脚步声在青石板路上回响。


    午后的阳光带着点慵懒的暖意,斜斜地照在斑驳的土墙上。


    巷子尽头,果然有一株虬枝盘结的老槐树,枝桠光秃秃地伸向天空,在墙角投下大片的阴影。


    槐树旁,一个小小的院落映入眼帘。


    院门是寻常的木门,饱经风霜,漆皮剥落了大半,露出底下深浅不一的木头原色。


    门楣上方,挂着一块同样陈旧的小木匾,上面用端正的楷体写着三个字:


    “启蒙斋”。


    透过半掩的院门,能听到里面传出孩童稚嫩而整齐的诵读声: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


    墨渊的脚步停在门外那棵老槐树的阴影里,没有再向前。


    隔着面具,他的目光静静地投向院内。


    堂屋的门开着,充当着学堂。


    七八个年纪不一的孩童,穿着厚实但洗得发白的棉袄,正襟危坐在简陋的木凳上,摇头晃脑地念着书。


    一个穿着青色棉布长衫的中年男子,背对着院门,站在孩子们前面。


    他身形清瘦,脊背却挺得笔直,如同一株坚韧的青竹。


    随着诵读的节奏,他微微颔首,偶尔抬起手,用一根磨得光滑的旧戒尺,轻轻点着摊在破旧木桌上的书页,纠正某个孩子的读音。


    阳光穿过窗棂,落在他挽起的袖口和那根戒尺上,也落在他梳理得一丝不苟、却已掺杂了不少银丝的鬓角。


    诵读声暂歇。


    墨文远转过身,温和地讲解着句义。


    他的面容清癯,眉宇间带着书卷气,眼角刻着深深的皱纹,那是岁月和操劳留下的痕迹。


    但那双眼睛却依旧温和清亮,透着一种阅尽世情后的从容与平静。


    就在他转身面向院门的瞬间,他的目光不经意地扫过门口,与树影下那个戴着银白面具的身影碰个正着。


    墨文远的讲解声戛然而止。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瞬。


    孩子们好奇地顺着先生的视线望向门口那个奇怪的面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