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的余晖将第一高中废墟的轮廓染成一片萧索的橘红。


    “所以，大夏学院见？”苏沐月的声音清冷，却像一颗石子，在林凡心湖中漾开一圈圈涟漪。


    “嗯，大夏学院见。”林凡点了点头，没有多余的废话。


    一个简单的约定，在残垣断壁之上，比任何誓言都显得更为坚实。两人都清楚，阳城这个小小的池塘，已经容不下他们了。无论是被当成英雄还是异类，想要挣脱这个漩涡，唯有去往更高更远的地方。


    苏沐月转身离去，背影一如既往的孤高，却少了几分拒人千里的冷漠。


    林凡目送她消失在街道的拐角，这才低头看向自己通讯器上那条由城主府发来的嘉奖信息。


    三百万。


    他反复数了那串零，一种不真实的眩晕感涌上头来。几天前，他还只是个为六十八万债务发愁的穷小子，转眼间，就成了手握巨款的“百万富翁”。


    这笔钱，是阳城对英雄的嘉奖。


    他没有丝毫犹豫，径直走向了阳城冒险者公会。


    如今的冒险者公会，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热闹。灾难过后，机遇与危险并存，无数冒险者涌入这里，寻找着发财或是丧命的机会。


    林凡没有理会那些投向他的复杂目光，径直走向了装备区。


    “我要买剑。”他对着柜台后那位昏昏欲睡的胡茬大叔说道。


    大叔抬了抬眼皮：“什么等级，什么价位？”


    “青铜低阶，五十万以内。”


    胡茬大叔明显愣了一下，重新打量起这个穿着校服的学生。张口就是五十万，这可不是普通学生能有的手笔。他没多问，从柜台下取出一个长条形的金属箱。


    箱子打开，三柄长剑静静地躺在黑色绒布上，剑身流转着淡淡的灵能光辉。


    林凡的目光最终落在了一柄通体青黑，剑身狭长，没有任何多余纹饰的长剑上。脑海中，那部《青元剑诀》的基础招式自然而然地浮现，这柄剑的重量、长度、重心，都与剑诀中的描述最为契合。


    “就它了。”


    “好眼光。”胡茬大叔咧嘴一笑，“‘青锋’，青铜低阶，风铜混铸，胜在轻灵坚韧，三十八万，不二价。”


    林凡干脆地刷了卡。


    剩下的钱，他又在药剂区挥霍一空。


    “精神力强化药剂，D级的，能来多少来多少。”


    坚韧天赋，与精神力息息相关。他的精神力越强，天赋的效果就越好，在秘境中能承受的“死亡”次数也就越多，恢复速度也越快。这是他安身立命的根本，必须不惜血本的投入。


    当林凡走出冒险者公会时，三百万巨款，已经只剩下零头。但他手中的剑，以及背包里那十几支昂贵的药剂，却让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心。


    哥布林草原，他是不准备再去了。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谁知道那个哥布林魔神的投影会不会再冒出来看他一眼。那种连死亡都无法逃避的绝望，他不想再体验第二次。


    他的目光，落在了价值八十八万的龙首钥匙上。


    【龙兽秘境】。


    E级秘境危险性高，同样，收益也高的地方。


    ……


    回到家里，林凡将精神力注入龙首钥匙。


    熟悉的失重感过后，一股能将灵魂都点燃的灼热感扑面而来。


    他甚至没来得及看清周围的景象，一片遮天蔽日的阴影便当头压下。紧接着，一道仿佛火山喷发般的赤红色洪流，便将他的意识彻底蒸发。


    “……”


    现实世界，林凡的身影出现在地板上，一个踉跄。


    他趴在地上，大脑空白了足足半分钟，才猛地坐起，眼神茫然。


    又死了？


    那条龙不出去的吗？


    不信邪。


    林凡咬了咬牙，再次注入精神力。


    轰！


    世界再次归于黑暗。


    “……”


    第三次，第四次……


    林凡感觉自己就像一个执着的笨贼，在反复尝试触发一个必定会爆炸的警报器。每一次进入，都是一次干脆利落的“秒杀套餐”，童叟无欺，绝不拖泥带水。


    在连续被龙息喷死十几次，搭进去好几万的灵石钱后，林凡的心态差点崩了。他甚至开始怀念起哥布林的小木棒，那玩意儿砸在身上，好歹还有个过程。


    但他并非一无所获。


    在无数次的死亡瞬间，他拼凑出了一个关键信息：他的刷新点，似乎是固定的，就在一头体型庞大如山的赤焰飞龙的……脚边。


    这运气，简直是天谴。


    又是十几次的尝试。


    每一次死亡，他都在脑海中疯狂记忆着龙巢的每一个细节，巨龙每一次呼吸的间隔，每一次转头的角度。


    终于，在他第三十二次进入时，机会来了。


    那头恐怖的巨龙，似乎是吃饱喝足出去散步了，巢穴中空无一物。


    就是现在！


    林凡的肾上腺素在瞬间飙升到顶点。


    他第一次看清了龙巢的全貌。这是一个由暗红色岩石构筑的巨大巢穴，位于一株难以想象的参天巨树之上，离地至少有数千米。巢穴的中央，堆积着小山般闪闪发光的财宝。


    各色灵石如同不值钱的玻璃珠般随意散落，其中甚至有几颗散发着浓郁能量的中品灵石。在灵石堆中，还插着几件残破的超凡武器，虽然大多已经断裂，但上面流转的符文光芒证明了它们曾经的不凡。


    林凡的眼睛瞬间就红了。


    这哪里是龙巢，这分明是银行金库！


    他像一只掉进米缸里的老鼠，几乎是手脚并用地扑了上去，双手化作幻影，疯狂地将所有亮晶晶的东西往【绝对保险箱】里塞。


    【收纳！收纳！收纳！】


    他的脑海里，只剩下这一个念头在疯狂咆哮。


    不到一分钟，整个龙巢被他搜刮得干干净净，连块带点颜色的石头都没剩下。


    做完这一切，林凡站在空荡荡的龙巢边，看着下方那深不见底的云海，脸上露出一抹畅快淋漓的笑容。


    怎么离开？


    这还用问？


    他张开双臂，迎着猎猎狂风，心一横，直接从数千米高的龙巢上一跃而下！


    自由落体的失重感包裹着他，风声在耳边呼啸。


    这大概是古往今来，所有冒险者中最潇洒、最奢侈的离场方式了。


    ……


    与此同时，距离阳城千里之外的江南省总督府。


    一间戒备森严的会议室内，气氛凝重如铁。


    巨大的光幕上，正反复播放着阳城浩劫那一日，天空被撕裂，哥布林大军如蝗虫般涌出的画面。


    一位肩扛将星，面容坚毅的中年男人，手指重重地敲在桌面上。


    “查清楚了吗？那道空间裂缝的源头。”


    一名情报分析员站起身，脸色凝重地汇报道：“报告总督！经过多方能量溯源分析，基本可以确定，那股撕裂空间的力量，并非来自我们已知的任何秘境，而是……来自更高维度的意志投影。”


    “说人话。”


    “是哥布林魔神！”分析员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那位哥布林一族的至强者，它的目光，已经投向了我们的世界。阳城的事件，不是一次偶然的入侵，而是一次试探，一次……战争的序曲！”


    会议室内，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的脸上，都笼罩上了一层名为“战争”的阴霾。


    而此刻，引发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之一，林凡，正一脸茫然地站在一棵巨树的下方。


    光芒闪过，他再次进入了龙兽秘境。


    这一次，他没有出现在那该死的龙巢里，而是站在了巨树的脚下。他抬头仰望，只能看到茂密的树冠遮天蔽日，根本望不到顶。


    “原来跳下来，刷新点就不一样了。”


    林凡摸了摸下巴，感受着【绝对保险箱】里那沉甸甸的财富，心情无比愉悦。


    他拍了拍手，将那柄价值三十八万的“青锋”长剑握在手中，剑身在林间的微光下，反射出森然的寒芒。


    “那么，真正的探索，现在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