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


    江梨的唇触及一片凹凸不平的疤痕。


    她不敢太用力，因为那里此时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她怕会伤到他。


    可林知野却执拗的按住了她的头，不肯让她离开。


    他的声音中透着绝望，此刻他像极了一只，拼命攥着悬崖上摇摇欲坠的树杈上的一只猫，他拼命的想要活下去，所以他不想松手。


    “咬啊，为什么不咬？江梨——”


    没再犹豫，江梨咬了下去。


    再不是那熟悉的青草味，而是一股透着咸腥气的血味。


    那里早已没有信息素涌动时的温热。


    远远看着和真实感知到其实是不一样的。


    他的身体绷的很紧，没有青草味，没有难耐的喘息，一切都那么的平静。


    江梨闭了闭眼想要起身，可他的手掌却突然扣住了她的后脑勺。


    “像之前一样好吗？”带着几分恳求的意味。


    江梨鼻子一酸，重重的，重重的咬了下去。


    “恩——”


    像是干涸了许久的河床，终于等来了一滴雨水，哪怕他知道，这滴雨水马上就会被晒干。


    林知野体会不到之前那种被标记时，湿透的感觉了。


    脖颈处传来的只有疼痛。


    但他却格外的满足，那种整颗心和灵魂被一起填满的饱胀感让他感到安心。


    甚至比之前被标记时，腺体传来的战栗更让他发狂。


    黑暗中好像有什么东西滚到了她的脸上，烫的江梨下意识想要起身，但她还是忍住了。


    ……


    门外传来的敲门声，让还在梦乡中的江梨睁开了眼。


    “阿姨，我们马上就下去。”


    林妈妈柔声道，“麻烦你了江梨，我们给知野找了个医生，在楼下等着。”


    “好。”


    脚步声远去，江梨才察觉到了不对，她有点喘不过气。


    歪头看去，林知野的脸埋在她的脖颈，像只八爪鱼一样死死缠着她。


    他睡得似乎并不安稳，眉头紧皱。


    轻叹一口气后，江梨挣扎着起身，快步朝着楼下走去。


    沙发上坐的医生江梨并不陌生，是那位帮她生产的医生。


    林妈妈歪头，笑道，“知野还没醒吗？这孩子也是，我去叫他，待会检查完了再睡。”


    她刚要起身，却被江梨按住了。


    “怎么了？”林妈妈敏锐的察觉到了不对，脸色微僵。


    “阿姨，我觉得现在他应该还不想检查，过段时间再说吧。”


    林知野口里说的是不在意，不在意没有腺体。


    可江梨知道，他在意的要死。


    “为什么？”事关儿子，林妈妈一下就慌了，“知野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了？江梨你可不能骗阿姨啊。”


    医生此时也歪头看了过来，怕她担心，开口解释。


    “我和我的父亲一直都为林家服务，你可以放心，任何事我都不会说出去，我是医生，我有医德，我是来解决问题的。”


    “这事，医生你可能无法解决。”


    顿了顿，江梨哑着嗓子道，“他的腺体被摘除了。”


    “什么？”林妈妈捂住了嘴，一脸不可置信，“怎么会这样？”


    医生眉头紧皱，“江小姐我明白你的意思，这对林少爷来说肯定是个很重的打击，但我现在要知道腺体的情况。”


    “江小姐，那道疤痕是长还是短，腺体是彻底被摘除了还是留了一点？还有信息素的味道吗？”


    医生表情严肃，“现在的医学已经完善了很多了，只要留有一点，我们就可以尝试再造腺体，不过肯定是比不上之前的，但还是有百分之二十的成功率。”


    林妈妈皱眉，“百分之二十太少了，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医生摇头，“这已经很高了，这个手术操作难度极高，而且对腺体的要求也很高，不过S级精神力，没什么大问题。”


    江梨不想戳破林妈妈的希望。


    但这话，她必须要说，“医生，他的腺体被全部摘除了，疤很大，一丁点信息素的味道都没有。”


    医生神色严肃，“做手术的这人居然这么狠？”


    “那怎么办？那怎么办？”林妈妈慌了，六神无主。


    医生看着江梨道，“等会我给你们几片安眠药，可以放在营养液里，对他的身体不会有损伤，我需要检查一下他的腺体。”


    “好。”江梨应了。


    为了不被林知野察觉，医生没有多待，给了药又叮嘱了几句他就回了自己房间。


    看着林妈妈担忧的模样，江梨心里不是滋味。


    “阿姨，现在这种情况，他心里肯定不好受，我们要好好安抚他。”


    林妈妈擦了擦眼角的泪，“阿姨明白你的意思，你费心了，营养液在桌子上，他没睡醒你先去吃，阿姨……去换身衣服。”


    “好。”江梨沉默着点了点头。


    她看的分明，没走两步林妈妈背对着她就开始抹眼泪了。


    江梨只能垂下头当不知道。


    林知野现在这种情况，她这个做妈妈的肯定是最难受的。


    电梯开门声响起。


    江梨调整状态勾起唇角，“你醒了？”


    “醒了，你怎么不叫我，你什么时候起来的？”


    “也才起来没一会。”


    她的视线落在林知野的身上，他穿着高领的衣服，将脖颈死死遮挡住。


    “妈妈呢？”


    “换衣服去了，他们已经吃过了，让咱们吃。”


    “好。”


    说是换衣服，但林妈妈半天都没有出现，直到中午吃饭的时候，她才姗姗来迟。


    但此时，她的脸上挂着笑，没了早上落泪时的模样。


    林妈妈坐下，喝了两口营养液忽然开口，“知野，帮妈妈倒杯水。”


    “好。”


    江梨看见，她动作迅速的将早上医生给的安眠药放进了林知野的碗里。


    那药化的很快，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林知野喝了不过半个小时，人就倒在了沙发上。


    一个电话，医生就出来了，他的助手推来了先进的检查仪器。


    林妈妈身子颤抖的厉害，江梨伸手搀扶住了她。


    当衣领掀开露出疤痕和咬痕的时候，林妈妈身子软了，靠着江梨才撑住没倒下。


    “我的儿，怎么会这样……”


    仪器扫过林知野的脖颈，医生的脸色却越来越难看。


    “林夫人，这已经不单单是腺体被摘除这么简单了。”